“你是人民公敌吗?”
问地产商的这样一个问题,容易让人想起当年美国记者迈克·华莱士采访黎巴嫩真主党领袖,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是恐怖分子吗?”
没有人以敌对作为经商的法则,地产商当然也不可能是人民公敌;当前中国经济的好转,也离不开地产业的持续发展。但要说在过去的一年中,没有哪一个行业像地产商这样承受了空前的市场压力和舆论压力,大概不会有人反对。从寒冬径直进入盛夏,其中的滋味并非局外人可以轻易揣测。
去年潘石屹发布预测说:100天之内会有大批地产企业倒闭;最近《联合早报》却注意到:北京地产商发现房价上涨40%市场仍能接受,大叫“看不懂”。冷也恐慌、热也恐慌,是什么样的人在承受这样一个行业?
那个稍显唐突的提问是一把钥匙,为倾诉和沟通打开大门。在这一期的地产专题中,没有一位受访者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有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得说这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但也对这个群体的更多面向有了了解。
编辑部在整理背景资料时有一个小小的发现:我国目前地产行业的中坚力量主要来自两种人:军人和诗人。军人的例子不胜枚举,诗人中著名者如早期的王功权、现在的黄怒波。万科还有一个传统,它的内刊主编都是诗人出身,干几年就外放为公司的一方诸侯,再换个诗人来编内刊。
军人开拓,诗人想像;军人冷静,诗人热情;军人百折不挠,诗人苦中作乐。这两种精神特质的结合为一切商业传统所注重。唐骏说他自己是“战略上的现实主义者和战术上的浪漫主义者”,这似乎也是在诠释军人与诗人的辩证法。不过具体说来,他要把陈发树推上“国产巴菲特”的宝座,这个战略实在也是浪漫得可以。
唐骏的前两个老板,盖茨、陈天桥,当时都是首富。首富的光芒多少令“打工皇帝”的身份有点不尴不尬。据说新华都是唐骏的最后一站,以前都是为首富打工,现在要创造一个首富出来。对于唐骏而言,这个想法虽说浪漫,但也是冲击职业巅峰的现实需求。
一个商人的意义在于创造新的价值,而不是止于在既有的体系中玩弄掮客的勾当。这是格林斯潘精神上的导师安·兰德对于资本主义的核心价值判断。以格林斯潘的判断,华尔街也就有5%的人符合这个标准。
为什么要提到安·兰德?因为约翰·戈登到中国来了。当人们惊讶于他对于奥巴马政府的激烈批评时,应当了解一个背景:同格林斯潘一样,戈登也是兰德哲学的拥趸。克林顿政府时期他们就是抵制医改的主力,今天依旧如此。
这一派哲学的观点说来简单,我们商界的军人和诗人们都可以参考:凡是妨碍自由博弈的任何机制与政策都是不义的,自私内在于商业本质之中。关键在于,在同一个诚信的市场规范下,每个人都平等地拥有自由行动以图利的权利。真正的商人一定会耻于依靠补助、援助、关税和政府分配的垄断以获取“干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