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龙江省海林市山市镇的这个农家小院里,工人们熟练地做着每天都要重复上万次的剪切动作,工人们忙碌着,而厂长程万红在旁边算计着利润的同时也在暗自心疼。
程万红:“要是这么一天一天剪下去,每天的损失在3000元钱左右。” 每天损失3000元钱之后还能赚钱,程万红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他赚取的利润是不是来自被工人剪掉的东西呢? 程万红:“剪下来的这个彻底报废了,没有用了,惟一的办法就是烧火用取暖。” 每天把价值3000元的东西白白烧掉,程万红的话听起来豪气冲天,可事实上他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剪掉那些东西,他的生意也就没了市场,那么剪掉的到底是什么呢? 木耳加工厂工人丁桂花:“就是剪这个白点,就是木耳上粘的杂质,白点。” 程万红:“剪木耳的根部,这个后边,根部这儿有锯末子,把这个锯末子剪掉,然后把木耳破开,破成一片一片的,一片一片里面藏不住脏东西。” 剪掉杂质后的木耳还要被工人们精选,整个过程下来每斤木耳大约要去掉6%的分量。按今年木耳的最初收购价17元计算,每加工一斤木耳去掉的东西就值一元钱。现在程万红的工厂每天木耳加工量不低于3000斤,这样算来每天损失也不会低于3000元。而在几年前的木耳市场上,大家伙别说去除杂质,不掺东西就算不错了。 程万红:“那个时候,怎么回事呢,打个比方说,有的时候在乡下收回来的木耳贵呀,家里边就是往里掺点水,掺点木头盖,是这么的往里加东西。” 去除杂质后,表面看来程万红每天损失3000元,可也正靠着这个损失程万红从一个乡镇木耳经纪人成长为一个能影响东北木耳市场的实力人物。这些变化始于1998年,当时程万红靠着父亲给的两万元钱涉足木耳贩卖生意。 程万红:“但是做得小,就是下乡去收,开一辆小车,下乡去收去。” 记者:“那个时候一年收的话能有自己的利润吗?” 程万红:“有,但是有一点点,那时候一年赚一万多元钱。” 可让程万红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年,他的木耳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起因是一直收购程万红木耳的上游经纪人转行了。 程万红:“他一改行,外地来接货的人少了,所以说我们这些人,收小货的这些人就没法混下去了。” 那些日子里程万红很是苦闷,他觉得坐等别人上门收购不是办法,还是应该去大市场寻找一下销路。在程万红眼里,中国最大的市场非北京莫属。1999年的一天,程万红和一个同伴坐着火车去了北京。 程万红:“这个赶得巧,正好有一个我们山市镇姓毕的,他也是上北京找市场,他说我在这儿买了一个摊位,我还不敢干了,你们看不行卖给你们算了。” 那位同乡买的摊位位于北京的大钟寺干菜批发市场,程万红觉得不妨在这个市场尝试一下,于是他花4000元钱兑下了同乡的摊位,开始了在北京卖木耳的日子。 程万红的弟弟程万勇:“当时没钱,哪有钱,就是说到老家买一点,稍微弄点,弄点以后送到北京卖,卖完以后那时候汇款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卖完以后把摊位锁了,锁了以后把钱背回去,到家后再拿钱去买,买回来再卖。” 虽说摊位小,可卖的日子长了,客户逐渐增多,木耳的销售量也大了起来。就在程万红感觉木耳生意渐入佳境的时候,跟他们合作了一段时间的福建大客户提出了一个要求。 程万红:“他们到后期干得也大了,说这个货回去又筛又选,耗费人力物力,他说北京工人的工资也高,他就说你这个货能不能给我们选干净再送过来。” 把收上来的木耳去除杂质,这种做法程万红从没做过。在当时的市场上,也没有去除杂质的木耳。可福建的客户很坚决,他们提出,如果不去除木耳杂质,以后就不再收购程万红的木耳了。 程万红:“到后期那个老总为了鼓励我们,也是说建立一个很好的关系,他说赶来年等新木耳下来的时候我跟你们到东北去一趟,黑龙江去看看,然后我再教你们怎么选。” 福建的客户姓黄,2000年7月,当新木耳开始收购的时候,黄老板如期来到黑龙江。在程万红家里,黄老板手把手的教工人如何给木耳去除杂质。 木耳加工厂工人丁桂花:“一开始是姓黄的先过来的。” 记者:“当时你知道怎么来选吗?” 木耳加工厂工人丁桂花:“那时候就是白点,草,那时候有木耳盖有白灰盖什么的都拣出去。” 木耳被去除杂质后,每天就有3000多元被损耗掉了,而在不去除杂质前,那3000元钱等于是卖出的货款。让程万红安心的是,去除杂质后黄老板给的木耳价格高了,每斤要比没去除杂质时多赚上一块多,黄老板和程万红从此合作直到现在。去除杂质的木耳也吸引了更多经销商的目光,其中就有郑家久。 商贸公司负责人郑家久:“最初我们办了公司以后,我们就到哈尔滨牡丹江,找木耳原料,就是原产地。” 郑家久的公司主营超市业务。他们从外地收购木耳,经过加工分装后送进超市。当时各地的木耳质量参差不齐,有的还往木耳里掺假。遇到程万红之后,郑家久觉得找到了理想中的木耳供应商。 商贸公司负责人郑家久:“木耳质量好,干度干,还有没有掺假,没有经过什么其它加工。” 从最初的一次2000斤木耳交易量开始,如今郑家久每年都要从程万红那里收进上百万斤的木耳。 记者:“在超市里木耳的量走得怎么样?” 商贸公司负责人郑家久:“一个月能走200万元的流水,就是说专门卖木耳就能卖到200万元的钱。” 记者:“一个月?” 商贸公司负责人郑家久:“对。” 看着郑家久把木耳轻松地卖进了超市,赚取的利润还比自己收购木耳赚得多,程万红兄弟俩渐渐地有了自己做超市产品的想法。 要进超市,他们首先想到要做市场上不常见的产品——压缩木耳。 程万红的弟弟程万勇:“这个压缩木耳就是说头十几年的时候就有,但是没有打开市场,在北京没有打开市场。” 压缩木耳没有打开市场的原因是压缩过程中混杂了质量不太好的木耳,伤了消费者的心。程万红哥俩觉得,十多年过去了,消费者会忘掉那些不好的记忆,现在只要抓住压缩木耳的质量,也许就能打开一个全新的市场。2003年程万红筹建压缩木耳加工厂,这时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程万红:“想什么办法把这个木耳块整好它,就这么开始想,能不能把这个木耳给它分成类,什么样的压块能行,什么样的压块不行。”别看程万红收购木耳是行家,可真要挑选适合压缩木耳的原料还真费了不少心思,在他眼里,木耳分三种,到底选择哪种木耳用来压缩呢?
程万红:“一个春耳,一个伏耳,一个秋耳,三样,这个春耳个头大,颜色好,形状也好看,伏耳,伏天生长的,又薄,也发黄,颜色也不好,秋耳,秋天生长期长,个儿不大,而且长出来非常好看,颜色也非常好,后来就选春耳和秋耳这两种木耳压块,把伏耳全部甩出去,不用。” 在人们的印象中,木耳都是很脆的东西,经过压缩不就都变成碎渣了吗?程万红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在压缩之前要把干木耳稍微喷上些水,弄潮后在进行压缩。压缩成形后在放进烤箱烤干,这样一来即保证了形状又保证了木耳的质量。 程万红:“拿出一块来。” 记者:“这样压缩的能够几个人吃?” 程万红:“这一块一家三口吃的话绰绰有余。” 记者:“这块多大?” 程万红:“25克。” 记者:“25克就够一家人吃吗?” 程万红:“对,满够一家人吃。”记者:“看着也不大?” 程万红:“泡开看看就知道了那就看一下。那就用热水泡,用热水泡比较快一点。” 记者:“一会就能全部胀开吗?” 程万红:“对。” 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泡在碗里的木耳渐渐地胀开了。从水质上我们可以看出,经过除杂后的木耳非常干净。 程万红:“吃的时候就必须泡半小时以上,因为泡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发泡率还好,口感也很好。” 现在,程万红生产的压缩木耳打进了很多城市的超市,成了目前一个主要的利润来源,而另一个利润来源却一直被他遮掩着。 记者:“怎么样这个?” 程万红:“还行,这货干净度有,干净度可以。 ” 记者:“刚才说都收购到900公里以外了?” 程万红:“900公里以外拉回来的,拉这么点货回来,现在家跟前没有货了。” 公司员工卢文福:“已经到俄罗斯边界了。” 记者:“都已经到俄罗斯边界了?” 公司员工卢文福:“对,伊春过去到嘉荫。” 记者:“现在这个货这么紧缺吗?” 公司员工卢文福:“太紧缺了。” 跑到900公里外收购木耳,木耳真的紧缺吗?在一名专门给程万红供货的经纪人那里,我们了解到了事情的另一个说法。 经纪人李君刚:“现在还不紧张,货有的是,但是现在老百姓的货少了,木耳贩手里货特别多。” 木耳经纪人为什么大量囤积木耳呢?其中的原因也正是程万红一直遮掩着的利润来源。2005年种木耳的人多,木耳产量大,直接导致木耳价格走低。常言道,谷贱伤农。2006年很多农户根本不想再种植木耳。 程万红:“2005年的时候老百姓盲目去种,种得太多,后期我调查有三分之二的老百姓不去种了,剩下三分之一的老百姓还减半,2006年的产量就是这些,所以说今年的货肯定是不够卖,这么的今年的存货就多一些,把所有资金全存货了,又从信用社贷了一部分资金,也都存货了。” 把资金全部用在压货上,看似孤投一掷,其实有惊无险,考验的就是程万红对市场的判断。而在买进卖出中,程万红把木耳的利润赚到了极致。 记者:“现在价格起来了吗?” 程万红:“价格起来了,一斤从18元多涨到25元多,好的有30多元。” 如今,程万红依靠对木耳产业的判断和经营在行业里闯出了名气,可他也很低调,一直躲避着年销售额和利润之类的问题。可通过给他供货的经纪人口中,我们也许能体会出程万红在木耳这个普通行业里所创造的财富。 经纪人李君刚:“像大哥手里这些货,全都是十七八20元收的,他这10几万斤,他赚五六十万元七八十万元没问题,像他一年挣300万200万元,稀松平常,我们挣小钱,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