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段真实的创业史,考虑到不必要的误会,我变更了合作方真实的名称。写在我28岁生日到来之前,算是对27岁的一个交待。
这几天春雨连绵不断。上海是一座充满机会、宽容却冷漠的城市,每一幢上了年份的建筑都会让人禁不住打望若干年前里面发生过的事情和若干年后将发发生的事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在想哪一个可能是我的未来。 我向来的做事指导思想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绝不要两个人做,否则只会添乱子。所以当06年《新公司法》颁布可以成立一人有限责任公司的时候,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05年的时候各大媒体就大幅度报道3G牌照发放时间,普遍认为最迟在06年底会发放并且投入实质性的建设,相关应用会随机而起。 对于一个小公司来说,一旦逮住一个上升的机会并且搭上这层浪就可以远远的把对手甩在身后,当别人在有限的巴士里争夺位置的时候,我已经跨上另一辆空阔的24米大巴士。事情有五六层把握了,我甚至没有和人打声招呼就一头砸进了移动商务里。 公司在六月份紧锣密鼓的开张了,没有告诉太多的人,想先默默的做好再说。租办公房、订桌子、采购电脑、招聘人员、跑工商税务,公司是在一家著名的创业园区注册的,办公楼层很高,一眼望去左边是金茂大厦与东方明珠,右边是繁忙的工地。一切尽管带着些迷糊却看得到一片欣欣向荣,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双手互抱,规划着公司发展与未来。 既然感觉移动商务已经提上日程了,在资金不是特别充裕的情况下,我打算把公司打造成一个专业的对接平台,一方面是尽可能多的了解能实施移动应用方案的公司,一方面寻找需要这种服务的客户,最后以合作的方式进行。于是开始电话联系、互联网寻找、发传真或者E-MAIL,参加行业会展或者行业聚会,伴随着《好男儿》节目的推出,感觉自己是在和他们一块奋斗,我的眼睛充满着光芒。 很快和总部在广州的一家叫HD的公司取得了长期合作关系,他们于2005年风投融资所成立,定位在移动商务开发与应用。仔细看过他们的产品,并且和其华东区负责人赤先生做过深刻的交流,彼此都被对方的热情所打动,很快我们就签订了合作协议,当时的感觉是如果通过一部手机可以解决很多的审批或数据采集工作,那么管理层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而通过手机定位来实时掌握员工、小孩和货物的动态,通过手机实时监控看到工厂、办公室或家庭发生的点点滴滴,用户将可实现无缝式的管理。一套方案做下来从几千到几十万不等。很快就开始了工作,为此特意又招聘了一批人。我为每个销售配备了一部小灵通,每个礼拜公司要做的就是订计划、发掘联系客户、跟进、总结、鼓舞打气,定下销售目标。疯狂、不那么完美却看得到希望。 四个月很快过去,到了国庆,业绩却乏善可陈,巨大的精力与财力投入换来几笔心酸的小单,签完大单后与同事们的狂欢与豪饮只存在脑海,销售员陆续在道歉声中离开。项目推广中发现很多企业对这一块的接受度不是太高:一是移动应用可以带来方便但并不是非上不可的。大企业有时间和精力去培育一个市场,小公司不行;其次价格确实不菲,大公司我们进不去,小公司又不需要;第三一套项目实施周期较长,操作复杂。后来问过金堞、用友的朋友,他们说自己公司也涉足移动商务一块但一直不成气候,一直在补贴。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否涉入太早这个行业? 对于一个小的做新产品的新公司而言,必须做到“短平快”。要么大刀阔斧的勇往直前,要么觉得不合适,迅速转行做其他的,最怕的就是撑,撑掉的除了资金还有大好的青春。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托儿带女的创业总归是少数。 心中万般滋味不知找何人细叙,在员工面前自己是一座不能动摇的旗帜,对家人只能报喜不报忧,父母年纪也大了,奔三十的人了还让他们担心实在不妥。于是把情况与赤先生讨论,以找出问题所在。可是当我把遇到的情况向他陈述后,他仿佛是导师是救世主,——想来一个人玩太极玩到这个份上也是需要火候的,所有的问题都把自己别的一干二净,我说自己赤膊上阵他就说我管理不当,我说让销售员出去他就说是放羊,总之他们的产品好就是好,所有的不行皆在于合作伙伴,当初的承诺早到了千里之外。于是我心凉的不是接单太少而是碰到这样的太极宗师。想起一个前辈不怕得罪人的一句谐言,“千万不要相信大区经理人的承诺,他们都是混饭吃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个年度会在哪座城市。”真有些迷茫的想到要放弃,趁着十一去了一趟西北,希望西北的风沙能让自己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
十一回来后HD公司产品全线大幅度降价,HD公司自身的销售人员也来回换了好几波,这本身就说明他们当时的产品市场定价有问题。后来得知相关的应用技术还不是太过成熟。他们反正是融资的,烧的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痛。而且他们自己也没出几单。
很长一段时间那我犹豫不决,我不知所措,办公室和家里烟蒂成堆。打开电脑的唯一诱惑是联众的扑克牌,在那个里头我还能有些成就感。一个月很快过去,于是我逼着自己很快的做决定,我掐着时间算,想想每天什么都不做基本开支平均就要损失六七百,还不包括其他的。经过分析之后,我缩减了产品线,重点放在介绍简单、直观、价格可接受的一款产品之上,对于一项新的行业别人并不比自己懂得多少,于是我再次精简了人员。 我把几个月对市场的信息反馈给HD公司,建议趁着最后一个季度很多公司预算没有用完,加紧制作了直观的DVD资料,以发布会的形式邀请业主、企业主、高管人士参加。为此再次与赤先生详细沟通了计划,倒是我再次激起了他的希望,他这次态度务实多了,他自己也承认,移动商务是个新东西,谁也不是行家,因此都是在摸索中。方案、策划、预算都已经写好了,漫长的等待期过后赤先生遗憾的告诉我高层不批,不过我知道他这次尽力了。 想想总不能因为他们不支持,自己就放弃吧。购买来数据库,和销售一块通电话、发传真,在网络上做广告,以致和任何一个人三句话就是我的产品和方案。我也参加培训、讲座与论坛,不过唯一目的只是想物色一些个目标客户,在某些时候确实给人看到希望,他们会很感兴趣的询问,讨论或者观看演习,但却鲜有成交者。每天电话和网络留言倒是挺多,可是成交量寒碜如初。又一个销售也以告病假的形式走了。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即将煮熟的客户总有法子拖,12月份要上马的说元旦过后考虑,元旦来了之后又是春节后再做答复。 又是几个月下来,销售员没有业绩来了又走,我尝试着多样的销售人员,从技校出来的学生、刚毕业的大学生、40出头的老销售,依旧没有效果。只有大把的投入。一种深沉的自责与愧疚遍布全身,感觉愧对亲戚与朋友的期望,愧对父母好容易攒下的积蓄,愧对自己并不年轻的岁月。我变得有如《达.芬奇密码》中基督教白化杀手塞拉特经常充满负罪式的自虐,我经常狠狠的在健身房重复一个单调乏味的动作或是举超重的杠铃,只为精疲力竭以惩罚自己;我不允许自己睡的太早,感觉一旦太早入睡就对不起青春与金钱,哪天早上睡了懒觉胸腔有如打鼓告诫自己在糟蹋;后来哪怕在电视机前呆的时间稍长一点我就逼着自己走开,仿佛没有做好事情就不配享受安逸的生活。 春节很快过去,久违的团聚与欢歌笑语稍稍平静备受失意的心灵,自信过后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选择,虽然说创业者应具备承受各种结果的心态,但是任何一个曾经自信、扎实付出过的人多少有些怀疑起自己来,毕竟情感和生命经不起太多的打击。偶尔的挫折可以让人奋进,而长时间的失意对一个人的摧残是意志力的。 上海是这么一座城市,在一个立方米的空间,亿万富翁、中产阶级、刚出来的淘金者、朴素的民工无距离的站在一块。对于一个刚出来的创业者,他很容易想到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一方面是中国经济高速行驶的列车,一方面是自己迷茫的现状。 数天来的感觉一骨碌写下,压抑的心情好过多了。再过几天就28岁生日了,未来多大程度的改变很大程度取决于这段时间。上海的春天雨水绵绵,阴寒中透着丝丝不安有关春的躁动。我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是继续砸钱漫长的等待下一个春天还是收手?抑或其他?很希望听到各位建设性的意见。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一个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