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过去的那个业务再让你做一次,你会怎么做?“周杰一边发问,一边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我没有兴趣去重复一次过去,否则也不会到这里来面试。”年轻人的回答有些挑衅意味,他说的“这里”指的是周杰创立的浪淘金(北京)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浪淘金”),一家成立不过一年多,位于北京中关村一栋不起眼的大厦里的小公司。不过,这样的回答却让周杰对他有了更大兴趣,他决定招入这名年轻工程师。
2002年秋天,拿着耶鲁大学硕士学位、求职条件一流的周杰,也是坐在美国硅谷的Google办公室里接受一次类似的面试。那一天,他回答了很多类似脑筋急转弯式的问题。入职后,Google公司在培训中给员工做了一个用四种颜色来代表的性格测试,其中橙色性格意味着喜欢冒险,一般公司里,有着橙色性格的员工约占20%,但Google里的橙色性格却差不多占到80%.周杰正是其中之一。
这些爱冒险的斯坦福、耶鲁高材生们创造了Google奇迹,现在,周杰要带着一班北大、清华的青年人在浪淘金公司上演另一番好戏,待在这家小公司的收入待遇比不上去大公司,但他们还是决定要赌上一把。虽然没有做过正式调查,周杰说,“浪淘金里肯定也是橙色性格居多。”
浪淘金的商业模式听起来非常简单:广告主通过浪淘金在互联网上投放广告,用户通过这些广告带来的电话来收费。
一直以来,广告主的烦恼在于不知道自己投放的广告费浪费在哪里,Goolge创造的按照关键词点击付费的广告模式使得这种浪费被大大降低,但是Google仍然无法彻底解决无效点击和恶意点击问题。周杰提出的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是按照效果付费,用户在互联网上点击了广告还不算,只有当他们按照广告上的联系方式打来电话询问,浪淘金才开始向广告主们收费。这是一种极具风险的商业模式。一旦用户点击了浪淘金在各种网站(包括谷歌、百度)上替广告客户投放的广告,无论他们是否拿起电话来拨打号码,浪淘金都要向网站支付广告费用。
早在2004年,一批国内的网络营销商就先后尝试过这种按来电付费的模式,但是这些资金雄厚的公司却纷纷铩羽而归,其中的关键是因为,他们的技术根本无法比广告主更高效地找到目标用户,结果,寥寥可数的电话量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在搜索引擎中投放的“关键词”广告成本,最终,他们中的大部分企业被迫转行,有的公司则就此消失。于是,来电付费模式被称为是一片“死海”。
但在曾经任谷歌中国技术总监的周杰看来,真正有技术的公司,却可以从这片死海里捞到真金白银。“互联网流量很大,人的需求是非常复杂的,能不能把里面需求提纯是关键,广告浪费很大。而我们的核心优势就是技术。”他说,“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把成本降下来。一个商业机会,我们做成本是客户做的1/5.”
2007年底,浪淘金迎来了第一批客户,北京雅思博教育公司(以下简称“雅思博”)是这批最早客户中的一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该公司的负责人周小姐在浪淘金投下了800元的广告,“效果十分明显”。这让她很吃惊,虽然这家公司同时在百度、谷歌等互联网广告平台也投放广告,但是“转化率还是浪淘金高”。于是,她现在对浪淘金上的广告投放量比初期有很大提高,“现在5000块不到10天就可以消耗完。”她说。根据浪淘金提供的统计数据,通过浪淘金的广告投放平台,平均十次点击就可以带来一个电话,约三个电话可以形成一个订单,广告转化率比一般搜索广告高出很多。
一年多时间,已经有600多个服务类公司成为浪淘金的客户,涉及家教、英语培训、汽车培训、月嫂、婚庆公司、网站建设等21个行业。
在Google的几年经历是周杰最宝贵的财富,也给了他重建一个新市场的勇气和信心。
不到四年,他从一名技术工程师成为Google技术总监,也因此成为了“谷歌最年轻的华人总监”。初入Google就参与广告系统的搭建是周杰没有想到的,而且搭建这个系统又超乎想像的顺利,第一年,谷歌这套广告系统的销售额就接近4亿美元。有了这次经验,周杰又向老板提出了搭建反欺诈系统,并很快就成功搭建了Google的这套系统。2006年7月,原本准备离开Google创业的周杰,被谷歌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力邀回到中国,担任谷歌(中国)技术总监,组建、带领整个技术团队(谷歌中国没有首席技术官),他在此后搭建了谷歌地图、谷歌公交等重要产品。
在Google的时候,周杰就已经看到了按效果付费的商业模式,他敲开老板的办公室提出开始这项业务的要求,但是被拒绝了。
寄希望于Google来革自己的命,并且替广告主节省更多原本投向Google的费用,这显然有些过于一厢情愿,于是周杰萌生了“自己来做”的意图。
2007年11月,周杰正式从谷歌中国离职,他拉来大学同学以及几个有着百度、雅虎等公司工作背景的合作伙伴,一起组建了浪淘金,启动资金一共有1000万人民币,主要是周杰这几年在Google的收入。
目前,浪淘金投放的信息每天仅有一万多的IP点击率。这也遏制了雅思博等客户希望能在浪淘金投放更多广告的客户,最近三个月,雅思博的总消耗费用和电话量都有下降趋势,“如果回报率高一些的话,我肯定愿意投入更高的价格,但现在整个容量还是小。”周小姐说,雅思博还同时在百度和谷歌投放广告,虽然百度和谷歌获得单个客户的广告投入成本要高于浪淘金,但是它们可以带来的用户绝对数量更大。
周杰也在通过各种方式来获得更多的流量,除了与赶集网等分类信息网站,以及各类垂直网站合作,浪淘金还开创了自己的网站平台简单生活网,不过目前,简单生活网只是浪淘金的附属产品,从这个网站来的电话只占到总量的20%-30%.除了通过搜索引擎的广告投放来推广,浪淘金还在通过其它方式来拓展渠道,增强自己的知名度。2009年情人节期间,谷歌中国与简单生活网联手推出了情人节地图,为情侣们提供全方位的消费指南,这个获得广泛好评的业务是周杰与原谷歌中国同事在一次饭局中促成的。
不过周杰也很清楚,这种模式并不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成功。“我打算起码10年以上来做。”
“Google推动点击付费,下一轮广告的方向肯定会往效果方向走。”周杰很佩服Google的两个创始人——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每个市场都是可以打碎的,Google不是第一个做搜索的,但改变了搜索市场。”更重要的是,“有太多时候他们可以赚快钱,但他们选择了提高产品质量。”
周杰一直在强调自己的技术可以精准地在人海中找到广告的目标用户,不过当我们的对话结束,摄影师为求动作真实,要求他面对镜头扔出手里的飞镖道具时,他迟疑了,“嘿!哥们!”他说,“我的飞镖技术可没有搜索那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