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口可乐的假说,同样适用于复星集团。这是我们在历时半年多的观察和采访之后,对于这家中国最为典型的综合类公司的直观感受。
所谓可口可乐的假说,即那段著名的“烧厂论”——如果一夜之间,可口可乐全球的工厂都被烧毁的话,只要可口可乐的品牌依然存在,它就能在一夜之间重建。在商业牛人的语录中,与这句齐名的则是IBM公司的小沃森版本的“烧厂论”,小沃森的意思是,竞争对手可以夺取他的财富,甚至烧掉工厂,但只要留下他的人,他就可以重建IBM.
复星的四人创业团队有着让外人羡慕的,神奇的,“巧合似的”,“不可复制”的互补。这种互补所构成的能力,锋利却不鲁莽;谨慎却不守旧。与可口可乐的品牌,小沃森的个人能力一样,复星的“四人行”将是“一夜重建”的重要筹码,唯一不同的是,到时建立的新复星或许不是以钢铁、地产和医药为主营业务,而是别的什么组合。
今年初,在引进日本综合商社伊腾忠构建杉杉集团的未来发展路径时,杉杉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郑永刚曾述及其对复星的看法,这位浙系的商界老大哥,不无羡慕地评价说:“复星的发展是不可复制的,他们的四人团队也是不可复制的。”
四人行的秘密
如果细解复星创业团队的特点,你大约也会赞同郑永刚的说法。
首先,这个团队在创业之前共享了一段知根知底的复旦大学同窗生涯。汪群斌与范伟是室友,而他们与梁信军是同班同学,三人都是复旦遗传工程学专业的学生。而郭广昌和梁信军毕业留校后都在复旦校团委工作,有着上下级的汇报关系。除此之外,他们还都是浙江人。在大学所派生出的常见关系——室友、同乡、同班同学、社团同事中,很巧合的是,他们占全了。非亲属关系的商业合伙人中,很少能够“撞见”如此肌理交错的渊源。在大学之中形成的关系,是最为牢靠的关系之一。大学的同窗生涯奠定了四人之间的信任基础,而创业者间最忌猜忌,那就不和谐了。
其次,四人之中,郭梁善于对外,汪范精于内务,性格上有些天然互补。
即便是外放型,郭梁也有着明显的差异。郭广昌的激情是内敛的,而梁信军的激情则更为奔放。作为类PE公司的“领头人”, 复星的董事长郭广昌不像巴菲特那样有着“可乐汉堡”的鲜明的个人标签,大多数时候,你甚至可以认为他的语言过于朴实;但一场对话中,他总能说出几句让人惊艳的话,例如,“萧条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太繁荣,繁荣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太萧条”,“投资的本质就是投资壁垒”,“‘大’在中国有时是一张牌”。更多的时候,他可以将众多问题回归到一些常识性的认识上,这考验的是言者的理性与定力。对于一家行业涉猎宽泛的综合类公司而言,身为船长,郭广昌不能在商业上浪漫过度,但又不能没有想象力,正如他说的“理想主义是目标,实用主义是道路”。
四人之中最为雄辩的,当属公司的副董事长兼CEO梁信军。梁有些南人北相,似乎天生有种大捭大阖的语感。梁信军博闻强识,对数字尤为敏感;谈及一些新事物或者新术,年近不惑的他,甚至可以被视为国内企业家中的“潮人”。一些大胆的,有创意的扩张之举,往往始于梁的“妙想”。
在郭梁积极的开疆拓土时,汪范则依然低调地专注于复星集团的起家业务——医药和地产,对于四个人的特点,郭广昌曾表示,汪与范在细节处理上的能力,正好补足了他和梁信军的不足。因此,今年以来汪群斌被任命为复星国际[5.39 -0.37%]总裁,负责集团内部的管理优化。
再者,四人都正当年富力强时,同样的有精力,有“野心”,有学习的好奇心。对于一家进行多元化投资的综合类企业而言,其高管团队若无足够强的学习能力和精力,势必无法驾驭快速膨胀中的公司,并对内部风险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今年履新的汪群斌近来在进一步研究对标公司,希望通过借鉴,建立有复星特色的管理模式;这期间他接触各类咨询公司,来“更好地理解全世界优秀的做法,提供决策数据支撑”。而受国际投资者青睐的范伟,据说就是善于应用国际化的商业语言,来阐述复星的所为。
最后,至少在我们的接触过程中,谈及商业模式、未来发展方向,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传递着价值投资,整合,合理资产配置,口径一致得仿佛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官方发言人。这是大多数商业合伙人羡慕不来,以联想为例,共同创业的柳传志和倪光南最终还是因为意见分歧而分道扬镳。
从无到有
从最初只懂哲学理论和遗传工程学的大学毕业生,到如今开口闭口各类财务KPI的企业家,复星的四位创业者给世人新添了一个从无到有的创富故事。梳理四人的“发家史”,你会知道“想象力”和“行动力”是财富得以起飞的两翼。
1998年5月,复星实业(600196,复星医药[14.83 2.06%]前身)发布了招股说明书,这是民营企业IPO上市的第一股,而在这个政治意义背后,还有一个很扎眼的地方,是主要管理团队的年龄,当时5位创业成员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
1992 年11 月,复旦两位团委老师放弃了他们的在学校的稳定工作,25岁的郭广昌投资3.8 万元与24岁的梁信军合作创办了“广信科技咨询公司”(下文称:广信),主要从事市场调查和咨询业务,历时10 个月即实现了第一个100 万元收入,之前,梁信军在复旦团委工作月工资是200多元,“我是挣100万就够了。”
很显然,有了100万之后,你可能会想要得更多。事实上,从1993 年6月开始,广信逐步退出市场调查业务,放弃了熟悉的奶酪,投身于新的事业,“当时复旦大学和北京的大机构全都加入竞争,我们哪里是对手?”梁信军解释了当时产业转型的背景。事实上,即便是上市前的1997年,复星实业还有176万的咨询收入,足够小康。
更合理的解释,也许是梁信军定义的企业家精神,“第一,勇于设定更大的目标,十万的时候敢于设想两百万的目标,两百万的时候敢于设定两千万的目标;第二,遭遇个人事业低潮﹑行业衰退甚至经济危机时进退得当,表现得比别人好,能成功走出;第三,要善于复制团队,复制团队的同时要把企业家精神复制进去,还要加上专业化能力;第四,要认识到世界变化很大,要有抓机遇的意识和能力。”后面两项,得到了直接的应验,很快,汪群斌、范伟和谈剑也陆续加入了团队,1994年成立了上海复星高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文称:复星集团)。
这个团队,很快形成了某种良性的化学反应,郭广昌评论说,“团队的配合就是性格的配合,群斌是性格上很细,范伟也是这种特点,而我和信军就比较跳跃,走在一起,是一种机会和幸运,当然也会有必然性,相互欣赏和志同道合。”
正因为思维跳跃,复星很快就从市场营销咨询延伸到了有些相关联的地产包销,1993年底,复星通过房地产代理销售实现了第一项1000 万元收入;而因为性格的“细”,创业前曾担任复旦遗传研究所的教师汪群斌,带领研究生,“倒腾”出来PCR 乙型肝炎诊断试剂,这在1996年就为复星赚到了第5000万元,正是这款产品让复星高科技开始名实相符。
在创业时期,这群年轻人展现了他们天然的商业直觉。梁信军至今还很自豪,他们在地产销售方面开了很多先河,“房地产销售我们在上海创了好几项第一,第一个在报纸做房地产广告,第一个做DM直递广告,进行精准的地区投放,售楼样板房可能也是第一个。”而他们出售诊断试剂的方式,也颇有几分如今时兴的“能源合同管理”的味道,“我们开始卖试剂到医院,给医院提供整套服务,人、试剂、机器都是我提供的,医院收到钱再分给我们,没有风险。”
东盛创新董事长申跃华当时正从事医疗仪器的进出口业务,他供职的基因公司曾经为复星供应医疗仪器,现在申的基因公司仍然在年销售2-3亿的规模,而复星已然一只“庞然大物”。申将当时复星“暴发”的原因归结于商业的敏锐,“基因公司当时走的还是科研口,但复星开拓了临床的诊断应用,市场空间大很多,因为医院可以利用试剂进一步挣钱,常规使用,用量大,供货比较稳定。”
几次成功的跳跃,很快让复星集团得到了快速发展,以当时其旗舰复星实业(600196)为例,1994年至1997年期间,总资产由5746 万元人民币增长到28725万元人民币,净资产由1944万元人民币增长到10072 万元人民币,1997年销售收入达1.9亿元人民币,利润3602万元人民币。
自此,复星四人行即将拉开下一幕的“财富传奇”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