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俗语有云:鸡飞蛋打,鸡犬不宁,这鸡窝一闹,人肯定睡不着觉。咱今天故事就从一个不太平的鸡窝说起。话说2004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山东鄄城的一个养殖场的鸡笼里突然一阵骚乱,而且声响是越来越大,愈演愈烈。厂长高翔听到有情况,马上奔向鸡舍。
高翔:叫声和平时不一样,鸡喔喔的乱跑,
饲养员:咯咯的发出声音,好像喘不上气一样。-发出的声音有点嘶哑,不清晰了。
高翔:头上全部是血,有的鸡干脆低着头不动了,有两三只我看见躺那,腿都蹬直了。
饲养员:有十好几斗鸡、公鸡都在打斗,也有母鸡个别的。
高翔:一看那个鸡眼睛有叨瞎的,也有头叨肿了的,反正什么姿态都有,特别是一些白色鸡浑身都是血,惨不忍睹那种状态。
主持人:看这惨烈的程度,您一定很纳闷,这好好的一群鸡怎么就莫名其妙开始自相残杀了呢?其实啊,这其中的玄机就在于这种鸡并不是普通的鸡,自相残杀正是它们的一种天性。
许多动物都会打斗,而高翔饲养的是这种鸡天性就是打斗,这就是斗鸡。斗鸡体型高大,魁梧强健,性情凶猛,恰恰是以善打善斗而著称。两只斗鸡打起来,就好象拳击,腾挪击打,战法斗技,灵活多变,腾闪击打,嘴腿并用,激烈紧张,扣人心弦。
斗鸡寨老王:这鸡有点不像鸡了,是一种,介乎于像鹰、像鹤,给我那种感觉,腿特别长、脖子特别长,而且精气神特别足,这种鸡给你一种感觉就是震撼。
高翔: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你看斗鸡一站就好像斗式,一站起来脖子挺老高。
高翔所在的鄄城盛产鲁西斗鸡,鲁西斗鸡是传统斗鸡四大品类之一,春秋战国时期,就闻名华夏。
高翔:据说呢,齐国和鲁国开战打仗,也就是因为齐国公和鲁国公他俩因为斗鸡输掉了不服,才引起这么一个战争,从那时候就有斗鸡的历史。
主持人: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斗鸡的历史。到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呀,这斗鸡之风可以说风靡全国。不少王公贵族以及当时的高级知识分子,都很喜欢斗鸡。其中一个很著名的玩家,就是曹操的那位三儿子,也就是那位大才子——曹植曹子建!人家玩着玩着还写了一首斗鸡诗。他把斗鸡的威风劲儿描绘的栩栩如生。挥羽激清风。悍目发朱光。嘴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愿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场。绕了一个圈子,咱再说回来。斗鸡有着悠久的历史,这鲁西斗鸡也是历史悠久,而且相比起其他品类的斗鸡,鲁西斗鸡还具有一种特有的性格。
斗鸡寨老王:不在一个级别的不斗,一旦都起来绝对不逃跑,哪怕到最后一息也不战斗不息,这就是斗鸡的性格。
高翔:就是宁死不屈,打死也不跑,战死在沙场它不跑,它不怕被打,打死也不跑。
主持人:这鲁西斗鸡产在鄄城,这鄄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30公里开外就是水泊梁山,自古就出忠义志士、英雄好汉。这样的水土才能生长出宁死不屈的鲁西斗鸡。也正是因为这种宁死不屈的性格,当地老百姓对斗鸡那是喜欢了两千年啊。
从七八十岁的老人,到十几岁的娃娃,他们的观众量,爱好的人群特别广泛。你像我们这儿一些年轻的小孩,他们在这方面,斗鸡对他们的成长都是一个很大的,形成的因素吧。
主持人:瞧这场面,您一定在想这鲁西斗鸡斗了2000年现如今还挺红火,可是事实上比起这打起来热闹的斗鸡,这斗鸡行业可一点也不火,不但不火,简直就是冷冷清清,举步为艰。
原来,由于斗鸡是小众的嗜好,现在玩传统斗鸡的人越来越少,所以鲁西斗鸡面临着濒临绝种的危险,而高翔的斗鸡养殖场其实做的就是鲁西斗鸡的保种工作。但不论怎么保,斗鸡行业还是一片惨淡。
在我们斗鸡圈老是这样玩,我们玩不出效益来,我们好多同志家因为玩鸡都玩穷了,玩的什么也没有,尽管我们再爱鸡,我们把好多精力都投到鸡上,但是我们家过的很贫困,老婆、孩子有的都跟着吃不上饭,吃不饱。
饲养员:感觉很箫条,没有发展前景,没有销路么,不能盈利,当时就想放弃,不想在这里干了。
同行难生存,工人想跳槽,这就是高翔斗鸡保种所要面对的局面。可是眼看着这个行当一天不如一天,高翔非但没有转行,相反却对养斗鸡越发来劲了。
高翔:就有一种不甘心,别人越说我干不了的事,我越想试一把,反正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吧,好像这个事,越说我越干不好,我就要看看能不能闯出路子,当时凭着自己一种韧性、一种冲劲。
主持人:别人想撤都怕来不及,高翔却来个顶风而上,这可真是叫上劲了。说话间,高翔就开始排兵布阵,那他到底要使出什么招数来挽救这做不下去的鲁西斗鸡呢?说来奇了怪了,高翔谋的这个局既不在斗鸡场,也不在养殖场,而是在厨房里。
2004年9月的一天,高翔郑重写下请贴邀请亲朋好友到家中聚会,还亲自下厨烧了一道神秘的特色菜。而且郑重其事地端上桌来,大伙一尝,马上感觉出了不同。
高翔:一下子找到以前鸡肉味道的感觉,随后大家都你尝尝、他尝尝,这么吃。——说你再吃一只,就不告诉你什么鸡,你吃起来跟其它鸡是绝对不一样的。
主持人:高翔虽然没说,想必您已经猜到了。这一吃就被朋友们赞不绝口的正是斗鸡,所以这味道才与众不同。这斗鸡的生长期长,产蛋量低,又扑打运动,肉质自然比一般的鸡要好。而且每一只斗鸡都是精心喂养啊,吃粮食不吃饲料。难怪会有那种久违的香味啊。可这鲁西斗鸡是濒临灭绝的珍禽,高翔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就炒来吃呢?
高翔把斗鸡肉炒过以后来请客可不是脑袋发热,因为他早就盘算好了,鲁西斗鸡能不能起死回生,突破口可能就在这个“吃”字上。
高翔:形成不了市场,又产生不了什么经济效益,只那么玩玩而已,我现在才四十多岁的人,玩咱又玩不起,上有老、下有小,还想干事业,要想干事业,我认为还是要扩大规模。
老米:不要拿着金饭碗要饭吃,斗鸡啊,我们跟专家接触了之后,是很有开发价值,特别斗鸡的肉、斗鸡的蛋很有开发价值。
主持人:这下您明白了吧,高翔是想把斗鸡变肉鸡,让善于打斗的斗鸡成为餐桌上的美味。这样一来,斗鸡就能从小众的娱乐变成大众的消费,斗鸡养殖形成了规模,还愁活不下去吗?高翔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他自个畅想着挺高兴,圈里人一听说他要把斗鸡变肉鸡,一下子急了。
高翔满怀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圈里的伙伴,可人家一听说他这离经叛道的想法就气不打一处来。
斗鸡协会会长:它就跟我们家里一个成员,就是我的伙伴,所以说在斗鸡圈的这些人,对斗鸡的情感,他们是特殊的,所以说你叫它走上餐桌之后,他们感到很残忍,不忍心。
高翔:我这鸡辛苦的养的,你吃他鸡不跟吃他命似的,就有这么一个感觉。
斗鸡自古就是名贵的鸡种,是贡品,斗鸡的饲养方法自古以来靠的是师徒之间口传心授,所以养斗鸡的人都爱鸡如命,高翔这吃斗鸡的想法当然要激怒圈里人,不但如此,这鲁西斗鸡界还有条千年不破的古训。
斗鸡协会会长:就是宁舍千金不舍一鸡,比如说我们的鸡,我们圈其他人拿去养了,养鸡以后,如果是你死了鸡,你必须把鸡头、鸡爪留下来,不允许你到外地传鸡去,传给别人。
原来,这鲁西的斗鸡圈子为了保持自己门派特有的血统,上千来形成了斗鸡不可外传的古训。可现在你高翔却要把鲁西斗鸡大规模地往外卖,那这鲁西斗鸡流派的颜面何在?
主持人:如果没有门派的支持,高翔的计划根本没办法起步。可一说要大规模养殖做肉鸡,圈里的老前辈就跳了出来,给了高翔当头一棒。
高翔:那些老爱好者,养几十年斗鸡,他就是用那种眼光看我,不是那种正常的眼光看我,好家伙养那么多,你又不会养斗鸡,小毛孩子,你能养多少?你能养活就不错了。
面对老前辈的不理解,高翔很是郁闷,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停滞不前,高翔不得不动起了脑筋。思前想后,终于有了主意。
主持人:高翔打的是什么算盘?他想拜师,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最德高望重的老斗鸡师傅肯收自己为徒,估计这事就能成。可人家老前辈愿意收高翔这个徒弟吗?高翔怎样才能获得斗鸡前辈的支持呢?
主持人:话说高翔想出一个让斗鸡行业起死回生的点子:让斗鸡变肉鸡上餐桌。可这个主意一出口,其他养斗鸡的同行一致反对,高翔于是就想拜老斗鸡前辈为师来取得支持,可没成想,这边必恭必敬,那边一口回绝。
高翔:你这个徒弟教不了,心太高了,一说上规模干这个产业,他说你怎么干?就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