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一场细雨之后，西安有了初冬的寒意。10月31日下午，在西安未央老年福利中心的院子里，几位老人正在小广场里交谈着。“我们在这里，就是希望有人说说话，解解闷。”几位老人对记者说。 随着传统的“养儿防老”模式受到挑战，越来越多的老年人走进养老院，各种养老机构也发展很快。 但记者调查了解，很多养老院都面临巨大的生存压力。 艰难经营 来自西安市老龄办的数据显示：西安市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人约有7.5万，占老年人总数的6％。全市具有爱心护理资质的护理院有19家，能长期照料老年人入住的工作人员只有1387人，凸显巨大缺口。 这些数据透射出的，是亟待发掘的西安养老事业的巨大商机。 其实，很早以前，我国已开始关注人口老龄化和养老产业发展问题。早在2000年出台了《关于加强老龄工作的决定》，提出了积极发展老年服务业的方向，并鼓励老年服务业走社会化、产业化的道路。随后，政府又相继出台了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一五”和“十二五”规划，进一步明确了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教、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的老龄事业目标。 “尽管如此，近年来我国养老产业发展仍然缓慢，整体上看存在着作坊式、规模小、配套少、投入少等问题。”陕西省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室主任杨红娟说，养老产业同其他产业一样，产业的发展要依靠投入来实现，尤其需要依靠大量的社会资本投入才能推动养老产业的社会化、产业化和规模化的实现。 经过近10年的经营，已经具有一级护理资格的西安未央老年福利中心目前已经成为陕西规模最大的养老机构。 在很多同行看来，西安未央老年福利中心院长刘晓燕可以说是他们这一行的旗帜性人物，但在这位业内的“大腕”看来，这个行业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高回报行业。 “我们是在微利中前行。”刘晓燕坦承。 在她看来，这个行业是属于高投入、高风险、低回报的行业，“如果抱着挣大钱的想法进入到这个行业是不行的。” 而据记者了解，不管是像西安未央老年福利中心这样已经扩张到1000多张床位的大型养老机构，还是对于规模不是很大的养老机构来说，都在艰难地经营。 “当初和我们一起进入到这个行业的人，有一些已经退出了。”三春晖养老院院长丁坤屏说。据了解，三春晖养老院拥有100多张床位。 “当前，部分社会资本已经进入养老产业，但从投入产出的角度来看，效果并不好，绝大多数民办养老机构处于微利甚至亏损的状态。”杨红娟说，这也使得更多的民间资本“望而却步”。 招工瓶颈 “这里其他方面非常好，但其实我最需要的是有专业的人陪着我，心里觉得踏实。”一位在院子里散步的老人对记者说到。 她说，她最大的顾虑就是身体不好，有糖尿病、高血压，“希望公寓的医务室能纳入医保，养老院能有专业人员在身边。” “社会上大部分养老机构是民政系统和社会资本兴办的，多以‘养老’为主，缺乏疾病防治能力。”杨红娟说。 “而事实上，进入养老院的，大部分是需要护理的老人。”丁坤屏说。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不要说是专业的人才，就算是要求不太高的一般护工都很难招。一谈到这些问题，刘晓燕和丁坤屏均大吐苦水：年轻人嫌脏、难为情、年龄偏大的又干不动等，造成目前护理人员奇缺的现状。 “养老院的护工，现在大部分是年纪大、文化水平较低的妇女。”丁坤屏说，这些人缺乏专业服务技能，培训起来难度大，很难胜任服务工作。 “没有一支稳定、专业化的护工队伍，服务质量无法保证，直接影响了养老院的运营。”刘晓燕说。 “此外，养老护理员这一岗位还没有被社会正确认识，很多人，包括护理人员自身都将养老护理工作简单地等同于喂水喂饭、倒屎倒尿等日常照料工作，因而对这个职业有不小的偏见。”刘晓燕告诉记者。 因此，养老院不仅找人难，想留住人更难。“我们也很想招有专业知识的人来负责老人的养护工作，但即便招进来了，大部分人还是将养老院作为暂时的跳板，人才很快就会流失掉。现在的护理员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的，也有一些是下岗职工，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刘晓燕说。 《陕西省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进入养老服务领域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指出，将加强专业技能培训，搞好职业资格鉴定，积极推行院长岗前培训和养老护理员持证上岗制度，提高民办养老机构的服务质量和水平。 “我觉得政府可以在这方面给予更大的支持，只有更多的专业技能人才的涌入，才能推动这个行业的专业化和规范化水平。”杨红娟说。 在刘晓燕看来，民办养老院这块蛋糕之所以看起来诱人、吃起来乏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养老服务属于高风险行业，老人们都是高危人群。难免会有一些意外，但国家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保障养老院的合法权益、明确养老院与老人子女之间的义务，养老机构和家属之间的责任权利目前还很难界定。” 而由于赔付风险较大，保险公司一般也不接受60岁以上老人的投保。一些子女则将养老院当成老人的最终监护人，甚至因老人生病或去世而上门闹事，这些都为民办养老业的发展带来了很多麻烦。 此次陕西出台的《意见》明确指出，支持民办养老机构投保责任保险，支持商业保险公司开展长期护理保险服务。 “希望这些政策能有很好的推进和落实。”刘晓燕说。 探索新模式 在很多学者看来，养老不仅是重大社会问题，而且涉及的产业蕴含着巨大经济潜力。在政府保障基本养老服务的前提下，通过鼓励民间投资发展养老服务业，既可以引导投资进入短缺领域，又能培育新的有效需求，增强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动力。 杨红娟表示，养老服务业涵盖老年人衣食住行、生活照料、用品生产、医疗服务、文化健身娱乐等多个领域，涉及面广、产业链长、发展潜力巨大。在当前一些经济领域投资趋于饱和、产能严重过剩的背景下，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特别是鼓励民间投资和境外资本加盟经营，有助于调整投资结构、拓展消费需求，推动中国经济转型升级。
“但一定要注意的是，社会资本进入养老领域并不是简单的办养老院，一定要站在整个产业链的角度找到适合自己企业发展的竞争优势。”杨红娟说，比如定位高端的特色服务养老院，或者其他模式。 “有资本优势、有市场经验。”杨红娟说，这些是社会资本进军养老产业的优势所在。 而近年来，一些企业也在探索新型养老模式。据记者了解，华龄老年产业控股有限公司通过对4个国家、我国17个省份的8个月调研，决定从医疗护理入手介入养老产业，提出了老年适居型新城镇综合体概念，并在全国多个地区推广以“华龄未来城”和国际高龄医疗康复中心为代表的综合型养老服务工程。该工程以康复医院为核心，引入酒店、大型超市、学校、公园、电影院和其他商业配套，将全国各地的城镇综合体的医院医保系统互相连通，实现异地就医，从而实现各地区无差异养老。目前，该公司已经和德国相关机构签署战略合作协议，致力于康复医疗方面的合作，引进专业的医疗康复设备，并在北京合建培训学校，聘请专家到中国进行护理员培训，输送到各康复医院及养老机构。 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东升提出，将人寿保险与养老社区相结合，建立连锁式养老社区，是养老商业模式的一大创新，也是在打造 “从摇篮到天堂”人寿保险全产业链。 据悉，泰康人寿是保险监管部门批准的第一家进行养老社区试点的公司，目前正在北京昌平区筹建第一家养老社区。 在杨红娟看来，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探索，“对于政府来说，支持社会资本进入养老领域，除了应提供一些土地、财税等方面的支持政策外，更多的是要发挥资本的优势，进行一些模式的探索，那些补贴对于资本来说，真正的吸引力不大。” “必须要通过探索，改变民营养老机构艰难经营的困境，才能撬动更多的社会资本。”杨红娟强调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