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9月份以来,湖北省建始县的深山老林之中,每天都有好几支这样的队伍穿梭林间,他们要活捉一种凶猛的野兽。
护秋队员 李南国:“昨天晚上下来吃东西了,又从这里上山了,这个脚印是上去的,蛮新鲜。这个脚迹最大,像条小牛的脚迹,起码二三百斤。”
眼下正是山里的红薯、玉米等庄稼成熟的季节。这种凶猛野兽白天潜伏在山中睡觉,一到深夜,就把村民的庄稼拱得乱七八糟。
村民 王连周:“都是这么好的玉米被它糟蹋了,那个危害性太大了,它一晚上要拱坏我们好几百斤苞谷。有的甚至一路有三四个、四五个的。”
破坏庄稼的野兽,就是经常出没在山里的野猪。当地经过林业部门批准,组织专门的“护秋队”,从九月到十一月,有组织地猎捕野猪。9月19日,10多名队员围捕了整整一天,却无功而返。队员们开始把放出去的猎狗收回来,准备回家。
队员们只是简短地碰碰头,非常郁闷,向天开起了空枪。
记者:“为什么要打一枪?”
护秋队员 黄斌:“收狗子呀。”
记者:“就是把猎狗收回来就打一枪?”
护秋队员 黄斌:“它听到声音了以后它马上下来了。”
本次狩猎,这个名叫金厚权的人最为关注,他始终跟随,最想活捉几头野猪。
金厚权:“看见他们打这个野猪,打死了非常可惜,我就想要是能抓到活的就好了。”
问题是,野猪嗅觉灵敏,奔跑速度快,以往队员们一旦发现,便及时开枪射击,比活捉要容易得多。老金执意要活捉野猪,是因为他开办了这家特种野猪养猪场,想购买活野猪驯养后做种猪。如果能抓到一头百公斤左右的活野猪,他愿意出价1.5万元。队员们请示县里同意后,正好可以出售活野猪弥补经费不足。
老金原本是汽车司机,2004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他驾车途经红岩寺镇的深山,下车方便方便。
金厚权:“走到这个地方,比较疲倦,我们就下车方便方便,轰的一下,就来了一个大家伙,这么长,直冲我们来,吓得我们拉起裤子赶快上车跑了。”
三天后,老金送货归来,看到红岩寺集镇有野猪出售,正好是被“护秋队”打死的,他产生了新的想法。
金厚权:“又看见打死了一头野猪,我觉得很可惜,它应该有利用价值,我觉得是不是能够把它抓活的,办一个养殖场。”
可是,山里有句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破坏庄稼还时有伤人,山里人恨之入骨。当地政府早有开办特种野猪养殖场的想法,却遭到村民的反对。养惯了家猪的村民们觉得,与其是喂养凶猛的野猪,倒不如多喂养几头温顺的家猪。这样,当地政府打算通过招商引资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镇委书记 向定群:“怎样把猪患变成猪宝,我们要考虑到,要引进一些公司,来带动农民致富。”
金厚权:“他们正想招商引资,做这么一个项目,于是我们两家一拍即合。”
就这样,老金于2004年9月带着所有积蓄100万元来到红岩寺镇,投入95万元建成了特种野猪养殖场,预留5万元购买种猪,可是,种猪从哪里来呢?
建始县地处湖北、重庆、湖南三省市交界的武陵山腹地,山大人稀,森林茂密。尤其是封山育林、禁止捕猎后,野猪迅速繁衍。
红岩寺镇党委书记 向定群:“这个野猪成群成患,已经影响了群众的正常的生产生活了,有的边远地方的群众,已经被野猪从山里面赶搬家了。”
山里人谈野猪而色变,老金就是看准独家喂养的商机。他多次找到护秋队商量,捕猎野猪时不到万不得不开枪,请求队员们尽量抓活的。这已经是护秋队本次进山的第三天,头两天都是无功而返。
队长易宗文有30多年的狩猎经验,他判断:被追赶了好几天的野猪,很有可能趁天黑之机,通过山涧这唯一的通道逃进另一座大山。一直到傍晚7点多,依然坚持蹲守。果然,7点30分,目标出现了。情急之中,他连开两枪。
护秋队队长 易宗文:“很可惜,这个大的跑掉了,这个小的呢,被追累了,在后面掉队了以后分散了,这就把它打了。它的这个耳朵,就是原来狩猎的狗子把它咬掉的。”
记者:“原来的狗咬过它?”
队长:“咬过它一次,把它的耳朵咬掉了,但是它还是跑了,这个野猪很凶猛。这个家伙你别看很小,但很凶,咬起人来很厉害。它的牙齿就已经长这么长了,300斤以上的大概是这么长的牙齿,一般的狗子只要咬一口就被咬断气了。”
老金跟着“护秋队”忙活了两天,本想能抓到几头活野猪的,没想到还是被打死了,既遗憾又无奈。
金厚权:“野猪打死了还是非常可惜,要是能够抓到活的就好了。”
没有购买到活野猪,老金着实感到着急。这头种野猪,还是2005年3月,护秋队活捉后卖给他的。这种纯野猪在老金的驯养场目前只有3头,他急于购买野猪后,更新换代。
开办特种野猪场的首要问题,就是要有种猪;即或是有了种猪,驯养也是个难题。老金到目前还只有3头种猪,就是因为驯养难度大而造成的。老金2004年10月第一次花5万元,从护秋队购买的3头大野猪,关在铁丝笼子里面驯养,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金厚权:“关起来之后,它不吃不喝,它就乱撞,撞的到处都流血,就这样撞撞撞,最后就相继死亡了。”
三头野猪相继撞死,老金始料未及。到此时为止,老金的100万元资金已全部花光,那可是他前半生所有的积蓄,他心里凉了半截。
金厚权:“这一下情绪非常冷落,我大半生的积蓄都投入进去了,下一步怎么办?”
老金转而又想,前期投入那么大,总不能说撤就撤吧!可是,要坚持下去的话,资金成为首要难题。
金厚权:“积蓄也花光了,场子也建了,到底这个事情是继续做,还是不做,也是非常矛盾。”
想去想来,老金觉得当地政府从协调场地到建场始终支持,他想再一次寻求镇政府的支持。
中共红岩寺镇委书记 向定群:“他主要是资金这个瓶颈突不破,贷款也很难,也不容易贷到,考虑到这个情况,我们镇里就把自己吃饭的钱,拿出来五六万元钱,把他拉了一把。”
老金吸取以往的教训,不再购买大野猪,而是购买了3头50公斤以下的小野猪,改铁笼子喂养为大圈舍喂养。可是,小野猪却经常在一起打架,直到现在一见生人就会受到惊吓,伺机逃跑。
现场:“猪跑了,快点儿追,快点儿追,你们是怎么搞的呢。”
记者在采访期间,正好抓拍到野猪逃跑到的镜头。五个员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山上给追回来。
野猪驯养场饲养员:“今天还算万幸,因为大家都在这里,追回来了。上次一头野猪,翻过那个崖子,就追不回来了。”
金厚权:“到现在,我们跑掉的野猪就损失六七万元了。”
记者:“损失六七万元是吧。”
金厚权:“是的。”
为了及时解决野猪打架、逃跑的问题,老金把喜欢逃跑的野猪单圈喂养,还把猪圈围栏由1.5米加高到2米,然后在上面加上铁丝网。
那么,到底如何驯养呢?老金把华中农业大学专门研究野猪的专家请到驯养场,指导他们定时定量地给野猪喂食。还喂养了40多头家母猪,在专家的指导下,让野猪与家猪杂交,解决了繁殖难的问题。每头母猪年产崽达到20多头。到了2005年8月,40多头母猪相继下崽,存栏数达到600多头。
金厚权:“我们整个圈里有600多头了,圈里都关满了,非常高兴。”
转眼到了2006年2月,老金的600多头特种野猪长到120公斤左右,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金厚权:“这个时候,猪价下跌,我们这个地方的猪价,最低的时候只有1.9元1斤。”
野猪在当地并不希罕,要批量出售的话,就要拉到宜昌、武汉等大中城市,可是,当地距武汉800多公里,一头猪的运费都要几十元。而600多头猪的一天的饲料钱就要6000多元。这么多的野猪到底如何卖出去呢?
建始县是土家族人集居区,当地人自古就有熏制和消费腊肉的习惯,既便于储存,又有独特的口味。老金到武汉、重庆等地考察市场,把野猪肉做成腊肉,精包装后销售。
金厚权:“我们就做成小礼品包装,送到武汉、广州这些大城市卖,同样还是好销。”
试销获得成功,老金便大量地加工土家腊肉,利用以往做肉食品买卖的销售渠道,销售到武汉、重庆等地。记者采访期间正遇到重庆客商上门进货。
记者:“拉了多少?”
重庆经销商 张进:“3000多斤。”
记者:“3000多斤多长时间能销完?”
重庆经销商 张进:“在半个月之间,一般像这个期间还是属于淡季。在冬腊月间,就要销售上万斤。”
腊肉销售季节性强,春节前后才是旺季。而母猪下崽的季节恰恰相反,在夏秋两季。2006年秋天,老金的养殖场又增添了300多头小仔猪,老金心里甜滋滋的。
红岩寺镇是318国道和另外两条省道的交汇处,夜市繁华,当地人有宵夜的习惯。从红岩寺镇经过的宜昌至万洲的铁路和高速公路又相继开工,集镇上的流动人口一下子增加到4万多人,拉动了消费,一头烧烤仔猪卖到150多元。老金觉得,如果烧烤特种野仔猪的话,无形中会起到广告的作用。他到重庆学习了烧烤技术,于2006年9月开办起野猪烧烤店。
四川籍铁路工人 黄淘:“这个野猪呢,它就是瘦肉多,细嫩,吃起来很爽口。
记者:“这一头猪烤完之后卖多少钱?”
金厚权:‘要卖380元。”
老金一个晚上能卖出一两头烧烤仔猪,虽说销量不大,可每头猪至少有10多个食客,有人吃了以后感觉不错,自然而然地购买一些野猪肉带走,正好达到了老金以烧烤仔猪促销腊肉的目的。
截至目前,老金已经通过烧烤小仔猪招揽顾客、宰杀大肥猪做成土家腊肉后销售到武汉、重庆等大中城市,实现销售收入200多万元,收回了投资,重新有了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