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候鸟迁徙的时候,总先有若干只鸟儿引吭领头,从鸟丛里呼啦啦飞起,朝着迁徙的方向高翔,回头一看,更多数的同伙儿依然惬意的我行我素,找着食儿,啄着羽毛,彼此戏耍乐此不疲,于是又扇着翅膀落了地,叽叽喳喳一阵儿鸟语,复又展翅,跃身而起,朝着理想的栖息地飞,再回头,虽是稀稀拉拉的有了些跟随者,但还是大多数耽于安逸乜眼不前;重又一个俯冲,扑踏踏落地……如此反复,最后群起相随,列队布阵,浩浩荡荡,乔迁千里之外。
这是个很感人的事迹。往常抬头望天,那一排排气吞山河的气势竟让人生畏,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如此庞大的团队阵容齐整、铁甲鲜明、辚辚萧萧?发其源起,唯有惊叹。
母校建有“觉后亭”,语出孟子“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俗语有“枪打出头鸟”之说,出头鸟该是“先觉”和“先知”吧,生本无畏,怀着毕生的使命感,走出了奋勇前行的第一步、第二步……
这是个很有启发意义的故事。什么样的群体才会有这样的文化自觉?《十月围城》发生的时代背景,推翻满清政府的前夜,浑浑噩噩,万马齐喑,还是在英租界的香港,对革命都是噤若寒蝉。孙中山是一代伟人、革命先行者,中国同盟会在日本成立,孙中山与十三个地方代表在香港议事,以图大举,说是启蒙思想,其实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的政治语言环境,先知者的困境倒不是群情不激愤,恰恰是自上而下的政治高压使得先知思想失于萌芽。
而红色革命呢?那是白色恐怖中的对抗斗争,来得激烈而又勇猛,那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才能够埋却伤痛和鲜血而终于扬眉吐气大展宏图!先知先觉者的呐喊和操守足以让社会震颤,抛头颅洒热血追求主义和真理的精神唤起了一个时代的变革与崛起。
与此相比,候鸟迁徙只是个较为自然的生存过程,完成的不是由生到死的蜕变和升华,凤凰涅槃、破茧成蝶的嬗变与生命周期只是简单的印证自然界的生理逻辑。在人的世界里,这样的轮回和螺旋上升却进行得如此深刻和让人铭怀。
文化自觉表现的是对自身价值的定位和思考。很多时候的众人皆醉,并不是表面化“我独醒”的行为反相,恰恰在这样貌似沉静的外表下沉淀着一种很可怕的“不自觉”和视若无物、顺其自然、天理人性,要突破这样的文化隔阂,需要的也是大无畏的精神;当然,这样的氛围足够可以使得“适者生存”,但真正完成对个人理想主义的求索却是难于上青天,每一步的趟踏都体现着个体对群体的合理背叛,这会付出所谓先知者很大的代价,往往,这种代价就是自我牺牲,赢得那昙花一现的一滴泪而已。
好歹,阳光总在风雨后。这是人们对新生事物的期许与善良的鼓励。每一只先知先觉的候鸟背后,都拖拽着长长的影子,这大概是上天礼赞先驱者的旗幡吧。
谨示此文,瞩目翩然而至的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