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6亿多资产的裘丽蓉,现为四川省敦煌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四川省工商联副主席。随意“百度”一下“裘丽蓉”,你会发现,众多媒体大都将其聚焦在“亿万女富豪”这一关键词上。殊不知,她19年艰辛创业所赚的6亿多资产,无一不浸透着泪水。
不久前,在四川省女企业家协会召开的一次会议上,裘丽蓉讲起自己的“发家史”,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结果引得随后发言的几个女企业家也哭个不停。裘丽蓉事后笑言,她那次没带好头,把经验介绍会开成了“诉苦会”,实在是因为“这一生遇到的困难太多了”。
在此,笔者将裘丽蓉在那次“诉苦会”上的真情告白,“原封不动”地呈现给读者。或许,她流泪讲述的这段“发家史”,对蠢蠢欲动想迈出创业这一步而又担心下海呛水的人会有所启示。
服装掘了第一桶金
1986年,我在成都的一家衬衫厂当工人,设计、裁剪和缝纫样样全能。但我们厂只生产男式衬衫,我的才能只能在工友身上施展。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有个天地让我自己去支配,那该多好!于是,我辞了职。
辞职容易创业难。创业不仅需要资金和市场,还要会管理,而我一样条件也不具备。我这个人不喜欢退缩,拿着从亲戚朋友那里凑齐的10万元钱,开起了自己的服装厂。买不起缝纫机,我就让工人们自带;没钱请人,厂长、技术员、业务员、采购员甚至保安,我全都一肩挑。可到底是个女人啊,一到晚上守夜我吓得不行,只好带着两岁半的女儿去壮胆。
哪个环节需要原料,我跨上自行车就去采购,从成都的东门奔到西门,再由西门拐到南门。有时候,刚刚买了东西送到厂里,工人们就又叫起来,厂长厂长什么什么料没有了。我一听就着急,不能窝工啊,马上骑着车子再往外跑。有一天,正骑着自行车,我突然昏倒在街上,醒来看见好多人围观,我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坐在地上琢磨半天,才记起自己跑了一整天还没吃一口饭。
第一批产品出来后,我自己跑到大商场去推销,可一听是民营企业生产的,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你,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拿走!我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讲:你看看我的产品样式,先给挂上3天,如果3天之内没有销路你退给我。他们终于同意了,把我的衣服挂在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我又去找服务员商量,请他们把我的产品挂得稍微显眼一点。我甚至一个商场一个商场地跑着帮他们卖。因为这些服装是我自己设计的,款式上占有优势,3天时间里,那些挂出来的衣服都卖掉了。
就这么通过边做边学,我的工厂慢慢进入了正轨,一年之内我们厂生产的服装就遍布整个成都市常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我今天设计一个款式,明天就会有人翻版照做,消费者可不管谁是正牌货,样式一样,谁便宜买谁的。这给了我一个教训,我应该去做别人想不到、市面上没有的东西。在医院里,我脚背上的血泡破了。医生每天来给我清理腐肉,我那时已不知道痛了。医生说我已发展成了骨髓炎,要保命就得截肢。我想我刚开始创业就要成残废了,如果那样不但自己的事情干不成了,还得别人照顾,于是我横下了一条心:我绝对不能截肢,万一上天真要夺走我的生命我也认了!我离开了医院。
从此,我办公室里多了张行军床,身后靠着枕头,脚前垫起高高的被子,一边工作,一边接受治疗。我后来长胖就是因为那时候用了大量的激素,一边打封闭针,一边服用人体球蛋白,做业务接待客人也全都在床上。当时有很多客户都说,你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企业干什么?我说我不管,刚刚创立的企业,我一定要把它做下去。
当时,我公司的名字叫敦煌绣品厂。因为过去中国的产品就是沿着丝绸之路走入国际市场的,我想总有一天我也要把自己的产品推出国门,所以用了敦煌这个名字。
后来,在广交会上我拿到了第一份订单,是美国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做出口产品太难了,主要难在工期紧、面料要求严等方面。咱们国产的布料蓝是蓝、红是红,可国外却要求蓝色偏红光、偏蓝光、偏灰光,而肉眼看见的灰蓝、黄蓝、绿蓝等颜色,光度不能深也不能浅。我不知道打了多少大样,最后外商说OK了才敢开始裁剪制作,而制作过程中衣服的前胸也不允许有一个纱头,否则衣服就算报废了。这样,前前后后耽搁很长时间,我真正的生产期就很短了。
第一关闯过去,我的外贸生意就越来越好做了。我每年都参加广交会,接到的订单美国、加拿大、瑞典、澳大利亚、英国、德国的都有,甚至连出口法国的服装我都做。
乘胜进军高科技农业
随着服装产品进入国际市场,我开始参加国际上的各种服装博览会。有一次,我无意中走进美国洛杉矶的一家超市,一个新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
那是一个花园一样的超市,从蔬菜、水果到鲜花,摆得又干净又好看,让人进去就舍不得出来。当时是1989年,成都的农产品还都在摆地摊,卖农产品的街巷总是又脏又臭。我不懂什么生态农业、无公害农业,只是想咱们是农业大国,怎么农产品就没有别人的好呢,于是我提出要参观美国人的庄园。就这样,别人去迪斯尼乐园玩,我却离队去看种葡萄、种脆皮梨的农庄。在美国,一家只有10个劳动力的农庄却可以耕作上百公顷土地,都是机械化作业,简直太壮观了。
从那以后,我每到一个国家就参观他们的农业和养殖,而我想搞这两个方面产品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了。1994年,我到四川省的友好省县——日本山梨县去参观,和当地的自然学科技院建立了紧密联系,他们成了我日后发展的技术支持力量。我想,如果把自己毕生的积蓄拿出来做农业项目,也算是对社会作贡献。于是,就决定上无公害蔬菜、搞生态科技园,把清洁的没有污染的食物链还给消费者。
因为我当时买的是农民的土地,根本无法直接使用。长期使用剧毒农药和化肥导致了这些土地都盐碱化了,有害物质很多。于是,我先从办养猪场做起,投资500万元,用猪的粪便废料做沼气池,搞了个生物肥料小型加工厂制造生物肥料,再按严格标准生产无公害蔬菜。我还做了个可行性报告,提出“高起点、大规模”的原则,匡算出自己所有项目的全部投资大概需要3.2亿,别人跟在后面想撵都撵不上。就因为起点高,政府把我的园区纳入了国家科技含量比较高的管理范围,我的企业也成了生产无公害蔬菜的龙头企业。政府开始对无公害蔬菜检测之后,我的企业是四川省第一家拿到无公害蔬菜标志的,产品摆进了成都市所有的超市里。
后来,我又在消费者中间实行会员制,定出了四个档次,我给他们往家里送一年的蔬菜、猪肉和水果以及不定期的花卉。档次高的我供应的蔬菜品种就多,肉类变化也多,按照人口数量进行配送。随后,我又做了很漂亮的有各种各样蔬菜的花篮和装有猪牛羊肉的大饭盒。如今,过年过节人们互相送我的无公害产品已成了成都市的一种时尚。
再后来,我又借都江堰的旅游资源搞起了农业观光旅游。发现成年人看着惊叹后,我又和学校联系,让学生们免费参观,为的是让下一代知道什么是高科技农业,什么是观光大棚,让他们亲眼看到利用中央控制室,两个人就可以操作150亩大棚的灌溉和温控……可以说,我开初做生意是花力气多,现在则是用脑子多。因为企业如果老在原地踏步是很容易被淘汰的。
独角戏的遗憾与幸福人们常说,男人的成功有女人的一半,女人的成功有男人的一半。非常遗憾,我一直是孤军作战。
自从做了企业,家庭就管得少了,加上两个人的沟通也少,我和丈夫分道扬镳了。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花更多的时间去关心照顾自己的女儿。小时候我把她丢给我妹妹带,工厂门口有沙子和石子,她每天就在门口玩,被人欺负了就一身泥一身沙地哭着跑回来。我要出去办事,她就拉着我的自行车不让走,但只要姨妈一出来,她就会马上松手说:“撵妈妈的不是好孩子,妈妈你早一点回来!”所以,我经常都是骑着车子哭着走的。
现在我女儿已经大了,我跟她说妈妈非常对不起你,其他家庭的子女有爸爸的爱妈妈的爱,但我给你的母爱太少,还让你缺少了父爱。
大多数女人都愿意把家庭幸福放在第一位。对此,我心里很平衡,我所追求的是事业上的成功。上天对我的照顾还是挺多的,让我有信心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而且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从这一点上讲,我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