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新华都集团董事长陈发树在北京宣布设立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将其个人持有的价值83亿元人民币的有价证券捐赠给新华都慈善基金会。陈发树表示,这是他所有资产的近45%。
然而,这样大规模的捐赠让陈发树成为“最郁闷的捐赠者”。 10月21日,即新华都慈善基金成立的第二天,有媒体质疑这位福建首富巨额捐赠的动机是为了避税;更有媒体质疑他这么做只是左手倒右手,因为陈发树将亲自担任新华都慈善基金会会长;紧接着,又有人质疑陈发树此举根本就是一骗局,因为有媒体特地去福建省民政厅查过,新华都慈善基金的注册资金实际上为1亿元,而非股票的票面价值83亿元。 其实,税收优惠作为激励社会公益慈善的手段,是各个国家都大力使用的政策工具。别说是可能高达83亿元有价证券的豪捐,即使少量的现金捐赠,税务师都会提醒你,这部分钱可以免交所得税。因此,即使陈发树有通过捐赠来避税的动机,这税也避得合理合法。 那么,是不是左手倒右手呢?这样的质疑颇有道理。可是,想一想,比尔·盖茨捐出大部分财产,成立慈善基金会,他不也是照样亲自负责打理这个基金会吗?只不过比尔·盖茨是全职,陈发树是兼职罢了。自己亲自打理总比交给其他人更能让自己放心。 关于注册资金一事,前两天在安永企业家奖颁奖发布会上,我正好碰到去年大奖获得者、福耀玻璃董事长曹德旺。他的经历或许可以和陈发树的捐赠做一个对照。曹老头儿今年3月曾在内部会议宣称,要把自己手头股票的70%捐赠出去,年内成立以自己父亲的名字命名的河仁慈善基金。当时,这笔有价证券的价值约为46.72亿元。然而,时至今日,基金依然无声无息。所以,见到老头儿第一句话,就是“基金现在如何了?” 倔老头没好气地抛出一句话,“很快了!” 这倒让我吃了一惊,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似乎不那么容易,因为之前在中国境内只有现金和实物捐赠,有价证券捐赠在中国因为法律体系不完整,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果然,老头接下来一句话就是,“政府说‘很快’,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无限期!他们让我换现金,我说不换。他们不知道,股票比现金好,股票会增值。” 如果曹德旺把手头持有的福耀玻璃的股票换成现金,那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一方面创始人抛售手头持有公司股票,那绝对是上市公司最大的负面消息——股价暴跌,造成现金流短缺,公司垮掉都有可能;另一方面,新成立的基金手头拿着数十亿元的现金,要使之能够保值增值,也无非是使用股票债券等投资手段,说不定到后来还是得要买回福耀玻璃的股票。基金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且也会在二级市场再次造成混乱。 其实,陈发树的新华都基金刚刚宣布成立,就已经引起公司投资者关系部门的高度关注,生怕造成股市混乱。而深交所也特地电话新华都,问此次捐赠是否涉及新华都股票。所以,基金公布后不过两天时间,新华都和云南白药都纷纷发表声明称,捐赠的有价证券,包括陈发树个人直接或间接持有的紫金矿业、青岛啤酒等股份,但“不包括陈发树直接或间接持有的公司的股份”、“陈发树受让红塔集团在云南白药股权还未获云南国资委批准,即使批准后上述股权在20个月内,也不会转让或通过它方管理这部分股权。” 现在河仁基金还未通过证监会的审批,民政部自然就不了了之。事实上,曹德旺认为,是市场上缺乏一个很好的监管部门来监督慈善基金的运行,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阻止这样的机构成立。 如果我们抛开捐赠者的目的不谈,此类的捐赠最终结果是增加了总体福利,民众的利益至少是没有受到损伤。“这样的捐赠我们其实是应该大力支持的,他符合帕累托最优原则。”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副院长何志毅表示。 陈发树对成立基金会的初衷做出解释是:“我不想将财产留给孩子,这对他们来说是负担;也不想在自己很老的时候再捐,现在我不到50岁,我很享受捐赠的过程,既可以继续工作又可以帮助别人。” 这段话很能精确描绘现代中国民营企业家在捐赠时这种复杂而又微妙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