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亚洲金融危机是亚洲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那是在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并没有导致亚洲在全球发展中的停滞，而是标志着亚洲地位的进一步提高。 97,金融危机后的亚洲 亚洲金融危机后，亚洲进行了广泛的金融改革，目的是建立更稳定、抗风险能力更强和效率更高的金融体系。改革包括机构重组和制度建设，以增强金融体系的抗风险能力。另外还建立了稳健的监管体制，审慎性监管、公司治理和财务信息披露等都有明显改进，并且引入了存款保险制度。随着国内金融体系的增强，通过逐步放松管制和自由化政策，银行业的经营环境越来越具有竞争力。此外，亚洲还大力发展资本市场，尤其是债券市场，资本市场降低了大型企业对银行贷款的过度依赖。总之，过去曾是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现在已经变为更加多样化和更有竞争力。尽管亚洲的起点较低，但亚洲的金融深化速度近年来一直快于美国和欧盟，。目前亚洲债券市场占GDP的比重已经高于欧盟。 在地区层面上，自1990年代以来也采取了几项措施来促进地区内的贸易和投资。例如在1992年，东盟国家启动了“东盟自由贸易区”计划，将关税降低到05%，目标是在2015年建成自由贸易区。另外，1995年签订了《东盟服务贸易框架协议》，取消了东盟内部对服务贸易的限制和在2015年实现服务贸易的自由流动。1998年成立了“东盟投资区”，目的是促进资本、熟练劳动力、专业人员和技术在区域内流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东盟与东亚经济体（即中国、日本和韩国）之间迅速达成了各种自由贸易协定。今年4月，东盟与中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扩大到取消投资限制，因此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人口达到18亿。另外，东盟也已经启动了与日本、韩国、印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自由贸易协定。 由于采取了上述贸易和投资措施，亚洲的出口市场已经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地区内部贸易的重要性越来越高。东亚、南亚和东南亚之间的贸易额占这3个地区总贸易额的比重，从1980年的25%上升到2006年的44%。在1999－2008年期间，东亚国家之间的贸易增长了17%，高于亚洲15%的增长和世界12%的增长率。总体上，东南亚与东亚之间的贸易额已经相当于欧洲与北美之间的贸易额。这些变化反映了亚洲地区内部更深入和更强大的贸易及投资联系。 最近10年更显著的变化是，亚洲已经将工作重点从贸易和投资领域转向强化金融合作。区域金融合作的重要性不仅是提供区域发展的平台，即将亚洲高储蓄国家的资金投资到亚洲地区，而且也可以防范全球市场的波动。目前主要精力集中在监测、流动性支出管理、危机管理框架、金融市场发展和其他金融基础设施建设、资本账户可兑换、金融服务自由化、区域支付及结算体系建设和培训及能力建设等领域。 从广义上讲，经济和金融监测的目的是发现区域风险的来源和脆弱性，监测可以强化对潜在金融危机的预防和采取快速纠错行动的能力。一些论坛，包括东亚和太平洋地区中央银行高官会议（EMEAP）、东盟国家和东盟+3国家等，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已经建立了一个综合的区域危机限制管理和处置框架。2005年达成的《清迈协定》等是成员国之间相互支持的一种安排和流动性保障机制。当成员国遭遇临时性国际收支和短期流动性问题时，这些机制可以及时提供金融资源。截至2009年，《清迈协定》涉及的总规模增加到1200亿美元。 在区域金融市场建设方面也投入了大量精力，尤其是扩展债券二级市场的深度和增加流动性方面。《亚洲债券市场协定》的目标是发展更深入和流动性更强的资本市场。最近，东盟+3国家宣布建立《信用担保和投资机制》，目的是支持发行本币计值的公司债券。《亚洲债券基金协定》的重点是解决需求方面的问题，方式是扩展和深化地区债券市场发展。 区域金融一体化在过去10年里一直在加快。更加多样化的金融体系加上金融基础设施的改善和资本账户的可兑换，使得本地区内部的组合投资（包括债券和股票）占总投资组合的比重从2001年15%上升到2007的24%。并购数量一直在增加，地区内部的并购量占本地区总并购量的比重从2004年的32%上升到2006年的47%。多数投资投向服务业，如金融业和不动产。但是，亚洲的金融一体化取得了显著进步，但仍然低于欧盟16国的水平（2007年占总组合投资的56%）。 如何走向未来 当前的全球危机是二战后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暴露了目前全球体系的问题。在这场危机之后，全球经济和金融状况将发生显著变化。尽管目前出现了稳定的迹象，但发达国家的复苏将是逐步和缓慢的。目前的普遍共识是，亚洲的新兴经济体，尤其是中国和印度，将引领全球的经济复苏。一些结构性因素将支持亚洲的增长，包括以促进增长为导向的改革和更大程度的区域一体化。此外，亚洲的金融体系受当前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较小，因此保持比较强劲的状态，可以提供对国内经济增长的融资支持。当前的发展趋势会加快形成未来全球多极化的格局。 为了持续的增长和发展，亚洲的战略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局势,尽量发挥本地区的潜力和解决现有问题和应对未来危机。有两个关键因素促进了亚洲过去的成功，即区域及全球经济一体化和本地区的全面发展。亚洲国家会永远支持开放，尤其是在亚洲内部。尽管超越国界的一体化会继续发展，但一体化的模式会发生变化。新兴经济体将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尤其是亚洲。类似地，为了确保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亚洲必须考虑包容性问题。 对亚洲来说，在走向未来过程中有3个领域至关重要。本次危机表明，亚洲对贸易和发达国家最终需求的依赖仍然较大。虽然国内需求和地区内贸易一直在增加，但亚洲与全球世界之间仍然有密切的贸易联系。亚洲经济体的出口受到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使本地区比较开放的经济体陷入了衰退，而其他亚洲经济体也经历了经济增长的下降。发达国家最终需求的减少导致了世界贸易量下降。亚洲的外向型政策和制造业供给链的国际化及一体化放大了亚洲经济体贸易收缩的规模和速度。因此，亚洲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战略是增强外向型发展战略与国内需求之间的平衡。这种经济的多样化战略将使亚洲在面临未来外部冲击时具有更大弹性和改善总体发展前景。 目前已经形成了几个支持亚洲国内需求增长的前提条件。第一个条件是整个亚洲的有利人口结构、快速提高的收入水平、不断扩大的中产阶级。一些估计显示，中国和印度都已经形成巨大和不断发展的国内中产阶级市场——估计中国每年达到1万亿美元，印度达到2500亿美元。预计这一趋势会继续发展，因为亚洲的人口结构和新消费模式会引导整个地区的现代零售业发展。 在中国，大额零售贸易占全部零售贸易的比重从10年前的5%上升到目前的17%，而在印度，零售市场每年增长大约7%。第二个因素是亚洲相对稳健的家庭财务状况，多数国家的储蓄率超过GNP的30%和相对低的债务水平，因此消费水平的不断提高是可以持续的。金融业也可以对消费提供融资支持。在这方面，马来西亚的情况是，截至2009年7月底，家庭债务占GDP的比重是66.8%，对家庭部门的贷款在过去10年里一直在增加。最突出的是这类贷款的不良率一直较低。 第二个战略是进一步使出口市场多样化，尤其加快促进亚洲内部更加紧密的贸易联系。亚洲也应当改变本地区的贸易构成，从为传统市场的最终需求商品提供中间品，到更加均衡的构成，增加满足亚洲最终需求的份额。首先，新兴经济体，尤其是亚洲，作为出口目的地的市场会不断扩大。不断增多加的亚洲中产阶级会增加对商品和服务的最终需求。其次，亚洲可以充分利用其巨大的多样性作为经济互补性的一个来源。“飞雁模式”说明亚洲过去曾经利用了本地区的多样性。展望未来，还可以采取类似战略，不仅为了亚洲以外最终需求商品的生产，而且是要充分利用亚洲经济体的不同比较优势。 第三个战略是促进金融更深入地一体化。这一点对本地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非常重要。金融一体化一般与资本流动相联系，指经济体金融体系与其他金融市场相互联系的程度。在一个完全一体化的金融体系中，银行业和金融市场实行类似规则，潜在市场参与者具有平等进入和受到相同待遇的权利。这反映在国家间金融产品和资产的价格趋同、交易成本较低、鼓励机构、发行人和投资者可以进入外国市场等方面。从本质上讲，金融一体化的最终目的是建立一个融资和资本自由流动的系统，类似于贸易一体化。金融一体化会增强亚洲的竞争力和活力。 从广义上讲，更大程度的金融一体化会带来三个重要好处。第一，金融一体化会促进竞争和金融系统的规模经济，因此会改善本地区资本配置的效率和提高金融系统满足投资者差异化及不断增长需求的能力。虽然亚洲单个金融市场的规模较小和处于分割状态，但一体化的金融市场会提升亚洲对本地区和全球投资者的吸引力。第二，金融一体化可以促进本地区多余资金的投资转移，因为融资成本降低和可以获得更高的收益。通过在更大地域范围的风险分担和多样化方式，可以降低特定国家的风险和金融脆弱性，这将有助于增强本地区的金融稳定。第三，金融一体化使各国建立互补关系。从各国的角度讲，不同金融体系可以充分发挥在本地区不同金融市场的比较优势。因此，一体化程度的提高使亚洲国家可以增加金融产品和服务。 地区金融一体化在亚洲经济发展的当前阶段尤其重要。本地区金融一体化的进一步提高将使亚洲的经济发展上升到一个更高水平。第一，虽然许多亚洲经济体具有大量国际收支盈余，但亚洲许多经济体也有许多发展需求，包括更先进的基础设施建设，如交通、医疗和教育，这些都需要大量资金。然而，普遍存在的情况是融资需求的错配。在亚洲，一体化程度更高的金融体系可以促进本地区储蓄与投资的更好匹配，有效地将亚洲大量储蓄资金转移到本地区的高生产率领域，这将促进本地区的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 第二，亚洲贸易的快速发展为金融服务提供了一个不断扩展的市场。通过金融一体化、专业化分工和利用规模经济效应，融资的便利会支持贸易的增长和投资发展。另外，本地区资本市场（包括股票和债券市场）的发展，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多筹集资金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一般需要较多资金来购买先进技术和设备。因此，随着本地区的贸易和经济体发展到较高阶段，外部融资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地区金融一体化可以促进亚洲地区内的贸易和投资发展。第三，亚洲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一半以上，而且中产阶级和年轻人口不断增长。这说明金融产品和服务具有巨大潜在市场。高储蓄率也使本地区具有大量投资者。 虽然在亚洲金融体系自由化和金融基础设施发展中已经开始实施了许多地区性合作，但还需要在一些领域加大努力来促进亚洲的金融统一化进程。4个最重要的领域是，金融业的自由化、取消资本账户管制、建设区域性支付结算体系、加强监管机构及中央银行之间的合作。但我们需要考虑亚洲不同经济体的多样性，包括金融体系和整个经济的发展水平。因此，改革需要有序进行和充分考虑各经济体的异质性。 第一个领域是进一步放松对金融业的管制，使区域性金融机构可以进入各个国内市场，这会进一步促进本地区的贸易和投资流动。除了《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的承诺外，多数亚洲经济体的金融业务目前仍然对许可证、分支机构设置、所有权比重和投票权等存在限制。逐步取消这些限制可以促进亚洲金融机构和投资者进入各个经济体，这会促进一体化进程。 第二，逐步放松对资本项目的管制政策可以促进跨境投资和资本流动。这可以使企业和投资者更好地利用本地区的金融市场，发现成本最低和收益最高的融资方式。同样重要的是，要对短期资本流动进行恰当的审慎管理，放松资本项目的过程要有恰当顺序，要着眼于建立一个运行良好、受到良好管理和充分发展的国内金融体系。 第三，由于支付结算系统在多数亚洲经济体中相对比较发达，所以增强各国支付系统之间的联系将提高效率和降低本地区金融交易的成本。在这方面已经启动了几项工作。东亚和太平洋地区中央银行高官会议的支付结算工作组（WGPSS）和金融市场工作组（WGFM）已经启动了一项跨境抵押品安排计划，目的是支持和完善本地区国际活跃金融机构的流动性管理。第二，《2004年东盟支付计划》（AseanPay Initiative）已经形成了本地区ATM网络的连接，可以方便地提取现金和支持亚洲不断发展的旅游业。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和新加坡银行机构的广泛参与下，这方面的基础设施可以进一步扩展和提高本地区内部卡电子支付及汇款的效率和降低成本。马来西亚中央银行和香港金融管理局的实时全额结算系统（RTGS）已经连接，可以提高付款速度和促进更有效付款方式的发展。进一步连接更多亚洲经济体之间的实时全额结算系统可以提高付款速度和促进更有效付款方式的发展。
第四，尽管更大程度的金融一体化可以带来很多好处，但也需要认识到和管理好与此相关的风险。与此相关的是，本地区的金融监管机构和中央银行之间的合作必须进一步加强。目前已经有很多合作和协调机制。具体讲，目前有一个更加完善的区域监测系统，有助于及时发现风险和传导。此外，目前正在建设的有管理金融危机的制度安排和框架、危机处理机制等。尽管已经取得了显著成就，但亚洲面临的一个关键挑战是强化这种合作和协调的良好势头。在今后几年里，重点是实施一组建议，这是在2006年形成的本地区路线图，该路线图指出了区域性合作的战略方向。具体包括发展一个有活力和高效率的外汇市场、一个更有深度和流动性更强的二级债券市场、进一步增强为了应对危机相互之间的支持安排和流动性支持机制，以及加强储备管理能力和能力建设。 亚洲金融一体化的提高也会促进本地区在全球金融体系的战略地位。此外，亚洲目前在决定国际金融改革的方向和制定国际标准方面也有重要影响。对新兴经济体来说，这是一种积极的发展，也是一个机会。这会实现更均衡和更全面的解决方案和增强全球金融稳定。亚洲在国际金融机构中发言权的增大会使国际标准的制定和决策过程更加具有代表性。为了支持这一过程，现有亚洲协调机制的作用必须加强，以提高亚洲在国际问题中的地位，反映亚洲的观点和立场。 亚洲将成为新的一极 在仅仅50年的较短时间里，整个亚洲都取得令人瞩目的进步，尽管亚洲在人口、种族、社会结构和政治制度方面都有着巨大差异。尽管面临着城市化、不断严重的收入差异、经济危机和社会不稳定等许多不同的挑战，但亚洲一次次地抓住了机遇，并实现了经济发展。“亚洲奇迹”不是偶然的，而是由于务实的政策、稳健的经济基本因素和强有力的制度保证。 目前，全球性的转变正在造成一个越来越多极化的世界,严重的全球经济和金融危机引发了这一转变。在全球化的这一新阶段,全球经济实力的格局会变得更加分散化。亚洲将很可能成为未来新格局中的一极。由于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增长预期维持在较低水平，新兴经济体越来越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中心。亚洲必须在新环境下重新审视和相应改变其现有发展战略。最重要的是,通过必要的制度建设来强化亚洲各国的经济发展、进一步发展金融市场和区域金融一体化和加强本地区的全面合作。随着这些措施的深入发展,将不仅有助于挖掘亚洲的全部潜力,而且有助于全球经济实现更加均衡的增长。 （本文由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康以同摘译自Zeti Aakjtar Aziz行长10月19日在东盟“亚洲新发展战略”会议上的演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