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从长期来看，中美之间在政策博弈中不大可能出现最优均衡，贸易摩擦在所难免，而且只会有增无减，但中国企业对此并非束手无策
文 张鑫 自今年9月轮胎特保案以来，美国频频发起对中国产品的“双反”（反倾销、反补贴）调查，中国随即予以反击，中美贸易摩擦呈现越演越烈之势，引起了国内外比较强烈的反响。11月份奥巴马的访华也没有带来实质性的结果，两国的博弈还将继续，但这不可怕，最后结果必将是在双方的竞争与合作中求得均衡。 摩擦为何难免 从博弈论来看，关税制度属于国家主权范围，各国有权制定本国的关税，但受其他国家关税的制约，因为本国的出口即为他国的进口，本国的进口即为他国的出口。在不合作博弈前提下，各国均实行高关税虽然都不是最坏的结果，但总的得益最少。而各国实行低关税虽然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总的得益最大。问题是，这种均衡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由于各国都存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要求，在他国实行低关税时，最好本国实行高关税。结果，在缺乏充分的信息沟通和有效的协调机制情况下，各国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自然都把实行高关税视为最佳的选择。 正是由于国际贸易具有强烈的对抗与协调、竞争与合作的博弈特征，为了在关税问题上使非合作博弈变成合作博弈，各国都愿意通过谈判使平均关税都降下来，并严惩他国提高关税获利，从而有了“关贸总协定”（GATT）和世界贸易组织（WTO）。尽管关税问题似乎解决了，但各国还会拿非关税说事，继续引发贸易摩擦。而且非关税壁垒更加复杂多变，贸易保护手段更加隐蔽，整体保护也更强。在轮胎特保案中，美国采用的就是世贸组织成员专门针对中国的、不具有其他WTO保障措施的非歧视性“特殊保障措施”条款。相对于“双反”需要法律的认定程序，只能由相关产品商才能发起诉讼来说，“特保案”提起诉讼不仅没有这样的要求，而且连工人都可以提起诉讼，因而更加简单易行，杀伤力也更强。 贸易保护主义的强弱取决于各国的经济形势和自身的利益。中美经贸关系紧密相联，两国之间贸易量巨大。但基于美国对华长期贸易逆差，加上经济不景气，失业率高企，奥巴马政府为了寻找替罪羊，迎合国内一些政治势力，保持民望，就会把自身的问题转嫁到对它出口较多的中国上来。于是，美国政府一方面高喊坚决反对贸易保护主义，另一方面又从轮胎、玻璃、无缝钢管到铜版纸，不断对中国输美产品挥起制裁大棒，充分暴露了美国较强的贸易保护倾向。从长期来看，中美之间在政策博弈中不大可能出现最优均衡，贸易摩擦在所难免，而且只会有增无减。 双输的游戏 就中美贸易来说，中国向美国出口的大多是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产品，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由美国的跨国公司生产的。比如美国两大轮胎制造商固特异公司和库柏公司都是在中国生产轮胎后再出口到美国。对这些产品征收惩罚性关税或施加其他限制，不仅会增加本国老百姓的生活成本，削弱其国内的购买力，减少国内其他产品的销售，也会损害那些跨国公司的利益。 同时，美国经济发展的优势和竞争力主要体现在知识、技术、品牌等高端产品方面，而不是在钢铁等一般制成品上。美国要战胜目前的金融危机，关键仍然在于发挥其科技创新的优势，依靠强大的经济实力超前部署和发展战略技术及其产业，以此来带动经济的恢复与发展，而不是采取损人不利己的贸易保护措施。对此，许多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美国学者用大量有说服力的数据分析说明，贸易保护必将危及脆弱的全球贸易体系，损害美国的外交政策和国家声誉，破坏美国想要在全球金融危机中扮演领导者的努力。考虑到贸易伙伴可能采取报复性措施所带来的消极后果，美国实施贸易保护政策实际上只会使失去的本国贸易市场和工作岗位要比原先想“保护”的还要多。 中国目前由于经济增长方式过多依赖出口以及出口结构存在的问题，实际上已经而且还将成为贸易保护主义的最大受害者。国家质检总局调查显示，近年来，我国因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造成的贸易损失和影响范围逐年扩大。去年就有36.1%的出口企业受到影响，出口贸易直接损失高达505.42亿美元，涉及的机电仪器、农食产品、纺织鞋帽、木材纸张、非金属和化矿金属等都是我国主要的出口行业。据商务部统计，今年1～8月共有17个国家和地区对我国发起了79起贸易救济调查，涉案总额约100.35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16.2%和121.2%。美国继9月对我国输美轮胎实施3年内惩罚性关税后，10月又宣布对从中国进口的无缝钢管发起“双反”调查。欧盟随即仿效美国，对中国进口输欧无缝钢征收17.7%～39.2%的最终反倾销税，并把针对中国皮鞋及童鞋的反倾销措施至少延长15个月继续征收16.5%的反倾销税。这些对还很困难的中国出口无疑是雪上加霜，我国理所当然要给予必要的回击。 当今世界各国家经济与贸易关系相互依赖，紧密联系在一起。美欧选择对自己似乎是最优的贸易保护策略，实际上也会削弱中国的购买力，减少中国对其进口，进而影响其出口相关行业。同时，在摩擦博弈过程中，还将消耗大量的精力，浪费大量的经济资源和行政资源。因此，这种不合作博弈的结果只能是使双方陷入“双输”的境地。 如何寻求均衡 历史经验表明，自由贸易只是一个神话。各国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承诺没有实质性意义。抑制贸易保护主义势力的抬头，解决贸易摩擦只有通过现实经济力量的博弈才能得以实现。在这个问题上，中、美的态度和做法实际上都是一致的，都致力于反对和抵制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奥巴马在最近对中国进行的首次访问中就不断强调，中美贸易合作将使得两国变得更为繁荣和安全。他还表示，美方愿与中方一道，以建设性方式解决贸易摩擦，共同反对保护主义，并为实现全球经济的均衡发展打下基础。 目前，中国尽管遭到贸易保护主义影响的出口在总量的比重和绝对数量上都非常低，但来势汹汹的贸易保护主义不仅对我国的相关产业产生了不利影响，而且还会常态化。那么，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 对此，我国政府和企业不能掉以轻心。首先，我们要加快现有的过多依赖出口的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充分挖掘、培育国内需求，从而建立起内需拉动型的经济增长方式，降低对外需和外资的过度依赖，将主动权从国际资本的手中收回来。其次，要调整出口结构，加快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减少低附加值产品的出口，尽量避免在对外贸易中“授人以柄”，引发贸易摩擦。还要充分发挥行业组织在防止出口企业恶性竞争，鼓励支持企业抗辩等方面的作用，提高企业参与应对贸易摩擦的能力，比如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最近推翻了河北兴茂公司轮胎征收两税的决定就是很好的例子。同时，在国家和民族的整体利益遭受损害或遇到不公平待遇时，我们要学会斗争与保护，尤其要未雨绸缪，时刻关注贸易保护的新趋势、新手段，储备足够的可采取的反制措施，尽快掌握驾驭自由贸易和贸易保护的整体协调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