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美国汽车业衰落对中国的警示
摘要：美国汽车业的衰落说明：在能够大规模地代替石油的新能源的开发前景还远不明朗的情况下，集中力量于新能源汽车技术，是反科学的，是不现实的。目前，节油技术才是全球汽车业发展的主要方向。中国汽车业应当放弃买技术和走捷径的幻想，勇于奋起直追，后来居上。 一、美国汽车业因不抓节能而丧失竞争力 2008年秋天金融危机席卷全美及全球后，有100多年历史、曾执世界牛耳的美国汽车产业竟然迅速地陷入濒临破产的境地。美国汽车业在1980年前后以及在金融危机之前的最近几年陷入困境，都是由于油价上涨导致市场份额大幅下滑所造成的。 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伊朗革命和两伊战争造成油价大幅上涨，克莱斯勒险些破产，福特也大幅裁员，以小型省油汽车见长的日本汽车业乘机打入北美市场。从1985年至上世纪末，油价基本平稳，北美汽车业尽管受到工人高工资、高福利的成本压力，依旧得以逐渐恢复元气。此间，福特公司在北美的市场占有率已超过24%，经营状况良好。从本世纪初开始，油价重新不断上涨，北美三巨头的市场占有率再次随之下滑。到2005年为止，福特公司在北美市场的份额跌至 14%左右。这一时期北美汽车销售总量并未下降，而是持续上升，北美经济也处于良好状态。以上事实说明，仅仅用高额的劳动力成本来解释北美汽车业丧失竞争力是不充分的，美国汽车油耗过高，在油价上涨时无法与其他国家的低油耗、低成本汽车竞争，这才是根本原因。 美国汽车业一方面忽视主流产品的节油技术，另一方面却把重点放在了国内所谓的“新能源汽车技术”的研发上。美国在这方面成就斐然：电动汽车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就开始试销售；混合动力车也早已生产销售；氢燃料发动机汽车2005年就在弗罗里达州进行车队试运行；燃料电池汽车也早就在开发。最近通用还把电动汽车、燃料电池汽车、混合动力汽车一齐从底特律开到华盛顿进行展览。但无情的事实是，“新能源汽车技术”的优势在油价上涨时无法制止美国汽车公司市场份额大幅下滑的颓势。结论就是：美国汽车公司市场份额的丧失是由于主流产品油耗高，竞争不过欧、日的产品，而不是由于他们在“新能源汽车技术”方面落后。 2008年9月，美国国会通过了250亿美元的“先进技术车辆制造激励计划”法案，其目标是要“显著改善燃油经济性达到规定的水平”。这说明美国政府承认产品竞争力下降是油耗高造成的，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开发先进的汽车节油技术。 2007年底，美国通过了提高汽车公司平均燃油效率的强制性法规，到2015年轿车的平均燃油效率需提高30%。最近欧盟也通过了强制性法规，在2015 年公司平均二氧化碳排放要低至130g/km。这些法规将改变世界汽车工业的生存环境。无论从满足政府油耗法规的角度还是从提高产品竞争力的角度，汽车公司都不能不把重点放在主流产品的油耗上。主流产品的油耗才是汽车公司之间竞争和决定公司命运的主赛场、主跑道。 投入巨资并被寄予厚望的“新能源汽车技术”为什么无法阻止美国汽车业的衰落？结论很简单，在新能源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开发新能源汽车技术是不现实的。 二、“新能源汽车技术”华而不实 应对能源危机，无非是两个途径。第一，开发利用新能源；第二，大力节能。 开发利用新能源分三个阶段：找到新能源、开发新能源、利用新能源。开发新能源汽车技术属于最后阶段，之前必须得先找到可靠的新能源。在能够大规模地代替石油的新能源的开发前景还远不明朗的情况下，集中力量开发新能源汽车技术就是反科学的，就是无源之水、本末倒置。 电动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氢燃料发动机汽车、氢燃料电池汽车，各式各样的所谓“新能源汽车技术”，在今后30年甚至50年内要普及推广根本就不现实。 电动汽车，高效能低污染零排放，常被视作新能源技术的代表。但是电池里面的电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来自于可再生低污染且成本低廉的新能源，那么电动汽车就是高效环保的。如果依旧来自于传统化石能源的发电，那么就并非如此了。比如用煤炭发电，根据欧盟联合研究中心的研究报告，温室气体排放将比直接使用汽油或柴油增加至少一倍。已承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中国不能走这条路。 太阳能、风能、潮汐能等可再生能源，存在着发电量有限，发电不稳定，发电成本太高等缺陷，短期内根本无法取代传统能源的主流地位。核电确实能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但可控核聚变技术还遥遥无期，目前只能利用核裂变，而核裂变也存在很多问题，难以成为主要能源。因此难以指望这些方式能向汽车大规模提供动力。 用氢燃料以及氢燃料电池作汽车动力源，固然效能高、污染少，但是氢并不是天然存在的能源，要获得氢，必须要先投入能量，比如靠电解海水获得氢就是如此。氢能源其实只是另一种类型的电池而已，根本不是新能源。 包括具有插电功能在内的混合动力技术近年来被人们寄予厚望，但由于需要利用电力同样会遇到电力供应的问题。根据德国罗兰贝格公司的预计，即使在大量采用核电的西欧，到2020年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电动汽车的总量也不过占22%的市场，其余占78%的产品仍是内燃机。在中国由于80%为火电，电动汽车的份额只能更小。而且，混合动力尽管节油潜力大，但是系统复杂，特别是要使用目前尚未完全过关的大容量蓄电池，导致高效率的混合动力成本过高。使用高效率的混合动力技术，如同使用“银质子弹”，短期内难以成为汽车动力的主流产品。 美国汽车界提倡“新能源技术”，并非是毫无来由的发昏之举。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制造对高油耗高排放的现状无需担心和改变的舆论。美国总统小布什在本世纪初曾宣扬过“氢经济”，2004年受到美国物理学家的批评后才停止。美国汽车公司也有意误导民众，鼓吹燃料电池汽车和电动汽车。因此美国汽车业才得以在 1983—2007年之间，成功地避免了国会制定更严格的油耗法规。据悉，美国鼓吹“新能源汽车”还另有所图，即对产油国家施加压力，“油价上涨将迫使我们改用新能源，不再用石油了”，以使产油国主动控制油价。但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正因为没有受到节油法规的压力，没有认真抓主流产品的油耗问题（欧日因燃油税和高油价，重视汽车油耗），造成了在油价大幅攀升后美国汽车市场份额大幅下滑的结局。中国当引以为戒。 综上所述，无论是氢燃料汽车、燃料电池汽车，还是电动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在找到能大规模廉价供应的新能源来发电之前，都无法大规模普及，在未来30年内都难以成为主流汽车产品。因此，节能，具体来说——节油，就是目前全球汽车业发展的主要方向。 三、中国汽车业的症结和出路 改革开30年来，中国汽车的产量和质量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由于长期依赖合资，只是通过引进国外产品图纸生产汽车，因此中国虽然拥有出色的加工和装配能力，却一直没能建立起汽车动力主流产品核心技术的研发和自主创新能力。即使近十年来自主品牌汽车企业迅速发展，其动力总成产品图纸基本上仍旧依靠仿制或购买，产品的技术水平仍由外国公司控制。在节能技术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向外国汽车公司购买高效率动力总成系统核心技术无异于与虎谋皮。 核心竞争技术，是“合”不来的，是买不来的。胡锦涛主席的讲话一针见血：“自主创新能力是国家竞争力的核心。……在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的关键领域，真正的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只能依靠自主创新。” 中国汽车企业尽管积累了雄厚的资金，而且也拥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却始终没有去组织主流产品核心技术的研发和自主创新。长期以来，中国汽车工业形成了一种共识：中国在汽油机和自动变速箱技术方面差距太大，干脆就不要追赶了。奋起直追、后来居上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近十年来开始创建自主汽车企业，这种状况也没有根本改变。在这方面，甚至韩国人都瞧不起中国：汽车产量的巨人，核心技术的矮子。 放弃了买的幻想，又产生了新的幻想。由于缺乏自信，就心存侥幸，企图靠另辟蹊径——实际上就是投机取巧——来取胜。这样一来，就更容易接受一些违反科学规律的观点，企图借此一步登天。从本世纪初开始，很多研发资金被投入“新能源汽车技术”，却依旧不重视汽车动力主流产品节油核心技术的开发。 在不清楚什么是可以代替石油的新能源的情况下，就集中力量开发所谓“新能源汽车技术”，如前所述，这只能是重蹈美国汽车业的覆辙。这个误区由于似乎是“高瞻远瞩”，又打着解决能源问题的旗号，同时迎合人们期待“亮点”而不愿进行长期努力攻克难关的心理，欺骗性很大。这个误区把大部分汽车企业的注意力都从急需开发的汽车动力主流产品节油核心技术上引开，去搞50年或100年以后，只有真正有了新能源以后才有可能应用的技术。例如，本世纪初很多企业把注意力放在燃料电池汽车上，最近才基本放弃。这段弯路使中国开发急需的主流产品节能核心技术的时间被耽误了近十年。 综上所述，中国汽车业一定要接受北美汽车公司的教训，集中力量研发主流产品的节油核心技术。国内柴油供应不足，品质差，汽油机仍将是未来几十年内的乘用车主流动力产品，因此，降低平均油耗的根本出路在于研发高效率汽油机技术。 中国汽车业有充分的条件在汽车动力主流产品节油核心技术方面与外国汽车公司一争高下。首先，动力总成节油核心技术开发所需要的设备并不昂贵，也不是非常多，很容易通过购买就达到外国汽车业的水平。其次，可以与外国汽车公司一样从供应商处购买样件并得到技术支持。再次，可以同样地从技术文献和国际会议中获得最新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中国人普遍的智力水平并不比任何外国人差，只要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肯定能够赶上国外的研究水平。最后，中国汽车企业近年来从海外招聘了一批华人专家，对外国汽车公司的研发体制、技术开发过程、技术发展水平都非常熟悉。 这些条件再加上研发体制的建立，研发资源的合理运用，国家制定的合理政策，中国汽车企业必将能够在主流产品节油核心技术方面与外国汽车业一争高下。 中华民族曾经为人类贡献过四大发明，在于近代短暂失去世界工厂的地位后，现在正在各方面重现昔日辉煌。难道偏偏在汽车领域，我们就无所作为了吗？我们决不能妄自菲薄，自甘末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