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从未像今天这样,对降低能源消耗和减少环境污染的愿望如此强烈。在大多数人的认识和理解当中,“节能”与“减排”是并称的,就像一对如影随形的孪生弟兄,既不会轩此轾彼,更不会认为二者之间有什么冲突。然而,现实情境并非如此。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节能减排是一个悖论:节能往往并不等于减排,减排也常常不等于节能。
——节能未必减排。举例而言,有很多企业为了节能,而停止运行污水处理设施。显而易见,这无疑又会增加COD和SO2的排放。——减排未必节能。比方说,脱硫电厂每脱1吨的硫,约需耗电100度到5000度,不同技术有不同的耗能指标。保守估计,每年如果脱硫1000万吨,则至少要消耗10亿到500亿度电。而每年三峡工程的发电量也仅有500亿度。可见,为了减排,不仅不节能,反而提高了能耗!
尽管在节能减排之路上,中国正坚定前行,但此番经济危机所暴露的中国问题,恰恰在于经济中存在的不稳定、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结构性问题。所谓不可持续,就是指我们还没能很好地解决节能降耗问题和生态环境保护问题。“十一五”规划确立的节能减排“硬指标”是,到2010年,单位GDP能耗降低20%左右、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10%。如今这个指标尚有待完成,并且难度随着经济危机的发生而愈加凸显。那么,究竟是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导致了节能而不减排、减排却不节能,而使节能减排深陷困局呢?
究其根本,原因有二:一是体制约束,二是技术选择。
先看体制因素。国家发改委负责落实节能工作,环保总局负责落实减排工作,又由国家统计局负责节能的统计工作,“九龙治水”;在地方上,目前仍有不少地区将GDP当作硬指标,把节能减排当作软指标,不计环境代价发展经济,“宁可呛死也不饿死”。这就从体制上导致了节能不减排。解决体制约束,核心是将节能减排统一协调,一起控制,从前端污染源开始控制,通过协同控制实现“节减”成本的最小化。而这些皆应由市场来负责。这个市场,是指重新发挥市场机制的市场基础。
再看技术因素。导致这种悖论,与我们所采取的节能减排技术有关系。如果选定技术是在末端处理,会导致双重成本,将产生节能不减排、减排不节能的现象。但如果采取前端控制,就能产生“协同效应”,既节能又减排。
就节能减排的措施而言,不妨借助贸易手段。如能在减少中国贸易价值量顺差之同时,平衡贸易环境逆差,实际上是个很重要的节能减排手段。若将环境逆差降低为零,二氧化碳排放的目标可完成6%,那不仅可实现节能减排目标,且可大大超额完成。有诸多包括出口退税、社会环节的节能减排的关税、出口限制等等贸易手段皆可进行。
破解节能减排悖论的症结,办法只有一个:切实加强节能减排的协同控制。这也就要求政策更有针对性,需要加快出台和实施有利于节能减排的燃油税、资源税、能源税的激励政策,加大扭转环境逆差的攻坚力度,充分利用节能减排的贸易手段。惟此,方能真正确保节能减排取得重大进展,从而优化经济结构和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纾解眼下困顿缠身的经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