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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上旬，世贸组织（WTO）于印尼巴厘岛举行部长级会议（巴厘岛峰会），为多哈回合做“临终抢救”的最后努力。 说是“临终抢救”并非夸大其词：多哈回合谈判自2001年11月在多哈WTO第四次部长级会议启动，原定2005年1月1日前全面结束谈判，但直到该年年底仍未能达成协议，2006年7月22日，WTO总理事会原本已判了多哈回合谈判“死刑”。同年11月16日，WTO贸易谈判委员会宣布恢复多哈回合谈判，2008年7月29日又因“特别防卫机制”上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间互不妥协而再度破局。2010年首尔G20峰会上，各国领导人达成妥协，宣布将在2011年年底达成最后协议，但最终的结果再度令人失望。 今年新商人的WTO领导人罗伯托·阿泽维多曾经表示，巴厘岛峰会对多哈回合谈判而言，是“要么全有、要么全无”的一锤子买卖和最后契机，如果再达不成协议，恐怕就不是“接下去怎么谈”的问题，而是整个多哈框架能否继续存在下去的问题了。 分歧拖累谈判 正如许多观察家所指出的，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间越来越明显的分歧，是多哈回合谈判久不能“修成正果”的关键。 按照最初的框架，多哈回合贸易谈判应包括农业、非农产品市场准入、服务、知识产权、规则、争端解决、贸易与环境、贸易与发展等8个方面，兼顾贸易自由化和贸易发展两大因素，前者是发达国家所更关注的，而后者则是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最关心的问题。 但围绕多哈回合的谈判从一开始就“头重脚轻”，将更多笔墨放在贸易自由化、促使更多国家降低关税壁垒和开放本国市场上，而对贸易与发展等内容的讨论则虚应故事。2004年8月3日，WTO理事会达成的《多哈回合框架协议》曾被认为是最重要的阶段性成果，但这一协议主要包括农产品贸易、非农产品市场准入、发展、服务贸易、贸易便利化五部分，市场开放的分量更加突出。 在此后的多哈回合谈判中，经常形成以美国等12个工业化国家为一方、中国、印度和巴西三个新兴大国为另一方，针锋相对的博弈场面。 前者要求后者带头降低关税，开放更多市场领域，并且通过WTO机制赋予这种开放和准入以强制性。他们要求新兴国家首先将化工、电子、工业机械三大产业的关税降到零或接近零的地步，以“确保全球自由化贸易的顺利推行”；同时，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必须较乌拉圭回合时更广泛、更大幅度降低农业关税（按照2008年12月文本，主要发展中国家需降低关税50%~70%）。不仅如此，在随后的谈判中，发达国家还进一步要求新兴国家在金融、通讯、零售等行业中也如此开放。 与之相反，发达国家本身却在多哈回合框架文本中享受许多特殊待遇，如同样按照2008年12月文本，发达国家关税降低幅度只有25%，不到主要新兴国家降低幅度的一半；在要求新兴国家降低农产品关税的同时，对发达国家的高额农业补贴的约束却雷声大、雨点小。不仅如此，新兴国家所最关心的“对等开放”也徒具形式，许多发展中国家所希望的，发达国家在劳动力市场准入方面采取开放态度，但事实上发达国家对外劳的政策，这些年普遍在收紧而非放松。 对发展中国家倘按照工业化国家的“对等开放”方案行事，则“对等开放”的领域都是对方擅长、自己不擅长的，“相互开放”也就成为变相的“单边开放”。 多哈回合谈判之初，“发展议程”占据醒目位置，这也是当初众多发展中国家积极参与谈判的动力源泉。但到了2011年4月21日的WTO《关于多哈回合谈判报告》，长达600页以上的报告，提到“发展议程”的比例几可忽略不计。这无疑令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感到，多哈回合谈判整个框架，都具有极大的不平等性。 “小圈子”战胜“大圈子” 从2005年第一次谈判破裂至今，多哈回合谈判几经起伏，几乎每一次都卡在“非农产品市场准入”这个老大难问题上，而之所以卡壳，症结关键，正如当时还是巴西驻WTO总代表的阿泽维多所言，“如果‘发展中国家必须为多哈回合谈判成功做更多让步’这个观点成为谈判主流观点，那么就不仅仅是谈判走向尾声的问题，而是多哈回合这个游戏本身要玩到头了。” 如果说，在多哈回合谈判之初，发达国家日子尚好过，还愿意耐下心来，讨论一下用一些利益交换，来说服对方让步（如2004年他们曾允诺降低本国农业补贴），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席卷欧美，自顾不暇的发达国家再也顾不上“吃相难看”，纷纷摆出一副“你们必须更开放，我们则可以更不开放”的单边姿态，而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大国的主要产业，本就在金融危机冲击下承受巨大压力，自然更不愿向发达国家的单边式要求妥协。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随着金融危机的深化和欧美国家本身在此次危机中的表现，多哈回合谈判开始之初，对全球贸易自由化深信不疑、视作“天然正确”的国际氛围，如今已大打折扣，不仅新兴国家，即便发达国家们如今也热衷于相互串联，组建“小圈子”和“圈子套圈子”的双、多边自贸区、区域自贸协定，而对必须WTO159个经济体成员全部无异议通过才能落实的WTO多哈回合谈判目标，持越来越虚无的立场。 然而正如许多分析家所指出的，多哈回合谈判不容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将意味着WTO短时间内很难再组织类似级别和重要性的国际形势贸易谈判，而区域协定通常很难惠及所有国家，尤其是那些最小、最穷的国家。 从目前看，与会各经济体成员可能会为了避免多哈回合谈判彻底破局，而像今年早些时候显示的那样，在诸如贸易便利化等分歧不大的领域先行突破，达成所谓“小多哈”的局部性协议，这虽然只能说聊胜于无，但也总好过一拍两散。正如阿泽维多所言，如今各国必须向全世界发出一个明确而毫不含糊的信息，即WTO是能够完成多哈回合谈判，达成多边贸易协定的，“因为世界不会无限期地等待WTO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