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进城》红桃2:肚子没了
赵六跳河了!
认识赵六的人在岸上喊,不认识赵六的人也跟着喊。他们聚拢过来,伸长了脖子,像在读一部地摊小说。赵六没有挣扎。他早就想死了,干吗要挣扎呢。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赵六的身子沉不下去。上半截那么浮着,像套了救生圈。当众人以为赵六没气了,他却冷不丁抬起头来,弄得看客们一惊一乍。大家的脖子酸了,才想起报警。警察赶到,将赵六捞了起来。赵六还有呼吸,像在打鼾。再瞧赵六的肚皮,鼓成了一只大南瓜。这只大南瓜被警察顶在膝盖上,垂下的嘴巴里却不见污水流出来。警察没了经验,不知如何处理,便将赵六放在河堤上。有人似乎明白了。这个明白人走到赵六面前,说,赵六啊,凡事想开点,别成天生闷气。你死都不怕,还怕活么!这个人认为赵六的大南瓜不是灌了水,那里面压根没水,是平日憋的一肚子气。围观的人不信,是不是真的?明白人说,是真的,我见过这样的人。明白人又重复了一遍,赵六啊,你死都不怕,还憋什么气呀!说着朝赵六的肚皮猛地一拍。这一拍不要紧,赵六的嘴里、屁眼里便放出各种声音来,愤怒的、委屈的、恐惧的、悲伤的,像一支交响曲。人们惊呆了。再看赵六的肚皮,也早已瘪了下去。赵六醒过来,我的肚子没了?明白人说,是呀!去跳吧,这下可以沉到河底了。赵六说,我不想跳了,心里怪舒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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