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完美的爱,不完美的关系》
一不留神,过去对可恶之人的怨气就一股脑蹦到生命里来。马路暴力是另一个常见的例子。为什么一个大好人在方向盘后面突然变成怪兽?当没有面孔的驾驶人切到你前方,便代表所有不关爱你的人,你按喇叭、吼脏话,让这个人知道你不要再忍受下去了。

我认识一位心理治疗师,他说过一个笑话:有一个人开车上班,驶入一个停车位,而迎面来的另一位驾车人也盯上了那位子,于是他猛按喇叭,头还伸出窗外,打出不文雅的手势,结果赫然发现他吼的人正是他的心理治疗师。不消说,下午他们想必有一场有趣的咨谈。 现代战争就如同马路暴力,是觉得别人对我不好而发泄陈年怨气的工具。尤其是科技作战,人对人的接触很少,更可以将可恶之人的形象投射到没有脸孔的敌人身上,将敌人妖魔化。由于一般大众普遍郁积的怨气心态,战争得到广泛支持。人们在那些战争说辞背后的潜台词是:“我不觉得自己重要。我不觉得自己得到适当的认识、尊崇、敬重。我没得到我应当得到的。我真生气,我要告诉那浑球,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会叫他好看。”两个国家交战之际,一个民族可能用炸弹、飞弹来弥补深层的无力感、无助感、挫折感,如果一路上溯,这其实植根于内心的创伤。 在人我关系上,潜意识中可恶之人的形象让人过分放大伴侣之不能齐心同调,并对此反应过度,同时缩小和忽视对方确实爱他们、照顾他们的事实。不满的一方往往会抱怨,受恫吓的一方往往会以撤退来避开强力攻势,丹和南希就是这种情形。 多年来南希抱怨丹不爱她,而丹为此防卫自己。后来丹从我们的咨谈中学到要多陪她、多注意她。我已经无数次目睹这种情况,退缩的一方终于走上前去面对抱怨的一方,这是美丽新时刻,我深受感动,甚至想:“哇!太好了!他(她)终于甘冒危险走上前了。”但令我失望的是,抱怨的一方简直没瞧见! 有一次丹对南希柔情有加,但她坚持牢牢抓住怨气:“我不相信!你不过是做个样子,我就不信你出了办公室大门还能对我这样。”她的顾虑可以理解,但她这样讲也等于拒绝丹接近自己,以使她的抱怨有理。 这是怨气心态可悲的地方:它关闭了爱进入我们的通道,阻断了爱疗愈和再生的力量。我们许多人多少都和南希有一样的问题:“我没有感觉被爱”终于硬化成“我不信任爱,不能让爱进来”。对爱敞开心胸太具威胁感了,我们心里觉得不踏实,于是将自己密封在盒子里。而最后一步是用责怪、非难来掩护情绪的脆弱:“你没真的爱我……你不知道怎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