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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专题:《中国教育对比美国的缺陷:培养精英》
19世纪美国建设研究性大学的潮流,基本上是模仿德国的大学模式。20世纪初开始的本科生寄宿学院制,则是遵循英国的传统,特别是牛津和剑桥的传统。当时德国的大学具有世界一流的研究水平,激发了美国建设研究性大学的运动。但是,从文化源流上讲,美国与英国同属盎格鲁-撒克逊的文化传统,英国对美国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德国。所以,20世纪初美国开始以剑桥特别是牛津为范本,建设本科生寄宿学院,以制衡研究性大学给高等教育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毫不奇怪了。 在1860年到1910年间,美国的高等教育处于德国的影响之下。一批受德国大学训练和影响的教育家,掀起了建设研究性大学的运动,并且得到了许多财团的资助,硕果甚丰。1876年,当以研究为导向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成立时,美国的研究性大学还处于雏形。但到了1880年,形势大转。哈佛大学首先给其教授半薪的学术休假。在高等教育界,要求给教授休假进行学术研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到20世纪90年代,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院蓬勃发展,本土博士的产量大增。到了世纪之交,在大学找个教职没有博士学位几乎不可能。1901年,耶鲁宣布把研究成果和在全国的学术声誉作为评定教授的标准。斯坦福大学甚至把教授的研究成果在年度报告中公布。到了1910年,大学的目标被定义为创造知识、培养具体领域的高级专家。过去的通才教育,以及那种对心灵、智慧、品格的全面培养,似乎已经变得过时了。 这一发展,引起了教育界许多人士的反对。在他们看来,重视研究的负面结果是本科生教育受到忽视。研究院过分庞大,在大学中已经喧宾夺主。强调研究性,大学逐渐围绕着系来经营;教授一心做研究,把教学看做一个负担,不投入热情。更重要的是,学校规模的扩大,使师生的关系更加疏远,学生得不到必要的人生指导,只是学了一些具体的技艺,有知无德,难以承担领导社会之重任。所以,他们强调:大学的目的,不仅是传授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教育一个完整的人"(educating the whole man)。研究性大学正在腐蚀大学传统的人文价值。 在这一反对派中,有几位重量级选手特别值得一提。一个是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他先是在普林斯顿当教授,在1902年到1910年间出任普林斯顿的校长,后来当了新泽西的州长,并于1912年当选美国总统,又于1916年连任,是美国历史上罕见的"学而优则仕"的总统。他提出,大学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学,更在于"学的精神"。对于学生的个人发展而言,重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the totality of college life),而非仅仅是课堂教学。学生和老师课外的交流,和正式的教学一样重要。教师除了要对学术作出贡献外,还要和学生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一句话,大学应该是一个使学生能够安居的"心灵的花园"(a garden of the mind)。 不过,威尔逊在普林斯顿校长的任上仅待了8年。1906年,他试图把普林斯顿本科生的餐饮俱乐部改革成住校制的本科生学院,引起校友的反对,未能成功,但由此赢得了改革者的名声,为将来从政挣来了政治资本。1902年,芝加哥大学校长威廉·雷尼·哈珀(William Rainey Harper)提出把芝加哥大学的本科生学院分为8个学院(quadrangle),师生共居。但他1905年去世,壮志未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