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中国教育对比美国的缺陷:培养精英》
这样的目标,体现了老人上大学的精神。他们不是想再重新开始一个职业,而是更积极地思考人生、社会和文明。我其实在很年轻时就羡慕老人。记得十几年前,我在台湾的姨父去世,我给姨妈写信慰问,学着人家西方人的习惯,讲了许多乐观的话。我当时说:"老人的生活比我们年轻人更有品德。我们年轻人一切都是为了谋生,不论学什么,先问有什么用,非常功利,就像我现在二十几岁,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奋斗,不是在过现在的生活。老人没有我们的负担,没有我们的算计。他们真正能体会‘现在‘的意义,他们真正在过眼下的生活。"我无非是劝她珍惜和享受眼下的每一时刻。她接到信后很感动,打电话还谢了我半天。所以,我自以为从年轻时就多少对老人有些理解。 现在发达社会的健康水平提高,活到90岁高龄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况且美国人富了以后,流行早退休,有的不到50岁就挣够了钱"下岗"了。所以退休后常常还有富足健康的小半辈子。许多人并不把退休看做脱离工作,而是以之作为一个实现自己工作时无法实现的人生理想的机会,享受半辈子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最近几十年,养老院越修越豪华,佛罗里达的老人村也急剧扩张。然而这些地方,在物质上看上去像老人的天堂,精神上却令人压抑。试想:谁会守着那些高科技的豪华呼吸器、喂养机、轮椅而感到生活在天天向上呢?和一群同龄的老人在风景如画的高尔夫球场切磋技艺、在海滨晒太阳,美则美矣,但时间一久,心里就明白:大家不过是在此一起等死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精力旺盛的老人,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开拓新边疆。这个边疆就是大学。如今美国的大学城附近,老人越来越多。我20世纪90年代初期刚刚到耶鲁时,纽黑文百业萧条,犯罪率奇高,成为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之一。耶鲁一个本科生被杀,成了全国新闻,一时申请耶鲁的人数大减。等10年后我即将离开耶鲁时,纽黑文开始了一场复兴。房地产越来越热,街面也越来越热闹、安全。克林顿任上的经济繁荣自然是原因之一,但老人的到来是另一大因素。英国《金融时报》曾用整版报道,纽黑文成了老人的最后故乡:他们卖掉自己在郊区的大房子,到纽黑文买一个小公寓。这里年轻人多,而且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秀异之士,文化活动也异常丰富。为什么不投身在这些生机勃勃的历史的创造者之中,而要把自己囚禁在豪华的高尔夫球场?最近宣布退休的美国首位女大法官桑德拉·戴·奥康纳(Sandra Day O‘Connor)就是一例。她退休,理由是要多一些时间陪伴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丈夫。可是,她却要和丈夫从马里兰郊区搬到华盛顿中心的连栋房屋中。她还计划在最高法院留下自己的办公室。显然,越老她越要进入生活。

所以,现在的老人村,设计时不仅考虑老人的收入水平,而且考虑他们的智商。比如在亚利桑那州2000年开张的"学术村",就是这样一个老人村。其中没有高尔夫球场,却和一个非营利的"亚利桑那老人学院"建立了伙伴关系,在村内为110位居民设立一系列课程,每周有诗歌朗诵、古典音乐会。这个学院的创办者,就是其中的一个"村民",叫亨利·科夫勒(Henry Koffler)。他本是一位生物学家、亚利桑那大学的前校长!据他介绍,这里的"村民",比一般老人院的居民要年轻一些。准入年龄是75岁,但也并不排斥年轻人。一般老人院不许有孩子进来。这里则听便。老人在这里不与世隔绝,还可以教育自己的后代。一句话:"我们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