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列专题:《最伟大的推销员是怎样炼成:职道》
过往的车辆发现有情况,都唯恐躲之不及,加大油门呼啸而过……山民对我前后左右围追堵截,像围猎一头受了伤孤立无援的野鹿,土匪的大棒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袭来,一棒朝我的头上砸来,我用胳膊一挡,"咔",棒子折断了;又一棒打来,我头一偏,打在肩上。我甩下怀里抱着的挎包,趁山民争抢我的挎包时,我又跑,只听得"嘭"的一声枪响,我好像被击中了,从国道上像断了线的风筝栽下立陡的悬崖,先是重重地摔在山坡上,又沿着山坡滚下深谷…… 往下滚的时候,我还听见国道上的山民在用棒子"咣咣"地打两个司机。司机被打得一个劲儿喊"老爷饶命"!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觉得一片黑暗,以为自己一定是死了,正沿着死亡隧道滑向一个遥不可知的天国。这多像小说、电影中描写的旧中国跨越沙漠的商队啊!--突然遭遇土匪袭击,骆驼队四处奔逃,随着枪响,骆驼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样惊心动魄。我滚到山谷下的一片阴冷潮湿的坟地,睁开眼睛,发现几团鬼火在坟地上游荡着。我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坟地上散发出来的腥味,我用受了伤的手触触脸。噢,我确信自己没死,仍活着,我想站立起来,但两条腿被打得已经难以把身体支撑起来了。我的左前臂断了,右食指断了,肩胛骨可能是碎了。娘的,钻心的疼!我摸了下身的隐蔽处,那里我备了一个带拉链的口袋,我的身份证,公款都安然地藏在里面。我甩给山民的挎包里,只有吃饭剩下的一点零钱,我担心国道上那一车货和两个司机的安全,我要去报案。我咬着牙,忍着一身的疼痛,艰难地往山上爬,山坡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我有生以来在这里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披荆斩棘的滋味。那山坡很陡、很滑,那带刺的灌木时而挂住我的衣服,时而挂住我的裤角,时而刺痛了我的脸,时而又刮伤了我的手。我向上顽强地爬啊、爬啊…… 少年时代,在东北大山里,最早点燃我理想火种的语文老师曾经借给我一本关于人类学的书,那书中说人的拉丁文含义是进取、探索的意思。我边爬边想:人的伟大与光辉就在于此吧!哪怕尚有一口气,就不息地追求和探索,不息地往上爬。 我终于爬上了国道。我拦车,但没有一辆车子停下来。我怕再次遭遇上土匪,就在路边的排水沟沿着国道往前爬。这会儿我的腿好些了,能够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走了。我估计着已经走到出事地点了,但车子已经不见了。我焦急不安,唯恐车上的十几万元的消毒碗柜被土匪抢去。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摸到了一个小镇上的派出所。在派出所我与我的一车货和两个司机不期而遇。司机正在向派出所报案,说货主失踪,生死难料。他们突然见到满脸是血、遍体是伤、衣裤都被挂成了碎片的我,百感交集。姓张的胖司机抱住我呜呜地痛哭:"我们总算活着见面了!"姓李的司机比较冷静,说:"我们先送邰先生去医院吧!" 我对自己的伤毫不介意:"不了,把货先送到目的地再说!" 我忍受着伤痛,满城灯火时,抵达株洲建设百货商场,把货安全地交给商场的老总葛经理时,我终于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株洲骨伤科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炖排骨,还有香蕉、苹果,这是谁送来的呢?"爸爸!爸爸!"噢,是女儿小诗诗来了,还有吴春芳。小诗诗打扮得好漂亮,头上还系着朵大红花。我欢乐至极,连连地喊着:"小诗诗,小诗诗,爸爸的小宝贝,快过来呀!"小诗诗凑近我,看着我手上、胳膊上、肩上缠的绷带,心疼得掉下眼泪,说:"爸爸,你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