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把经济改革过程中最成功的模式移植到体育领域里来
两个同到某地开发市场的鞋子推销员,给总部发回两封截然不同的电报,一个人是:太糟了,这里的人都不穿鞋啊。另一个人是:太好了!这里的人都还没有鞋呢!
当我提及这个关于推销员的经典寓言,汪潮涌极快地接上:“我就是后边这种人:哇,太好了,150多年没人做,我赶上这机会,当然要参与。”
其实早在2004年,瑞士盈方公司就希望把历史悠久的“美帆赛”引入中国,但是在与很多人接触之后,他们都以对美洲杯不了解,不能轻易投资为由拒绝了盈方。在这个时候,帆船迷汪潮涌接受了盈方公司的邀请来到马赛,也就是在马赛的分站赛上,受到现场比赛感染的他萌动了成立“中国之队”的决心。汪潮涌一开始想把法国队百分之百买过来,他曾跟多位财富榜人物谈,他们都兴趣不太大,或者是对美洲杯没什么了解。“干脆算了,自己能做就自己做了。”这么着,才成就了中外合资的中国之队,开创了“政府主导,民间出资,专业团队,国际资源,市场化运作”这一体育竞赛参与及管理的新模式。
汪潮涌说:“我们这次参赛,采取的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用得最多的一种模式——中外合资,走贸、工、技发展的过程,就像联想一样,先用做贸易的方式买下来,然后开始自己制造,最终掌握关键技术。这在中国已被证明是最成功的模式,这一次是把经济改革过程中最成功的模式移植到体育领域里来。”
也难怪别人不大感兴趣,美洲杯帆船赛虽被认为是世界四大体育赛事之一,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无疑还是一项过于冷门的高端运动。而且帆船运动在中国是比较边缘也比较冷清的。1954年,中国正式在青岛开展帆船运动。1979年,开始正式举办“芬兰人”和“飞行荷兰人”两个级别的全国锦标赛。由于起步较晚,国内的帆船运动较为零星,据说内地一共不到100条帆船。有业内专家预测,大约还有10年,帆船等水上运动在中国才能成气候。
这时介入帆船的顶级赛事,是不是过于超前了?汪潮涌这样作答:“小时候在大别山里,说我到清华上学,去美国留学,人们肯定也说你痴人说梦,最后不都经过努力,变为现实?从距离感上来讲,这是一样的。
“20年前,国内没有金融投资,没有股市,华尔街离中国非常遥远;20年后的今天,中国的市场机会正令国际瞩目。正是因为有一批愿意把想不到的事情变为现实的人在推动,社会才会进步。我们在国外的时候,见证了这个过程。80年代去美国留学,我们是很屈辱的一批人,国家太穷,什么事情在老外的眼里都是:中国怎么可能做?那我恰好选择了美洲杯,这个事情不管它大小,在这个领域是填补了一个空白。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做企业,为什么要创造财富,创造了以后的一种追求。
“我喜欢航海的感觉,在船上看到海平线,可是你往前走,发现海平线还在更远的前方,你还得往前走,没有止境的追求,永远得往前走。
“超前,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特点,也是一种使命感。我们很早出国,最早进华尔街,最早投资银行,又最早做风险投资,把很多新的理念引进国内。我觉得如果我不去推动美洲杯,要让国内的体育界引进它,可能时间还很长。”
刚从华尔街回国时,汪潮涌常常要煞费口舌地和企业解释投资银行与银行的区别,什么是收购与兼并。创业之初,他看中了那些无缘结识海外投资银行家又被国内金融机构拒之门外的民营高科技企业,他说,未来他们将是新经济的中坚,而我仅仅凭着早入手就得以与之为伍,这是我的幸运,以后的华尔街回归者怕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只是,总做开路者不太费劲吗?“有的人就喜欢拓荒者这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命中注定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他这个回答,过于感性了。
烧钱花4个亿去参加一个中国人并不热衷的比赛,值得吗?
美帆赛一直被认为是“烧钱”的运动,据说一支新组建的船队运营成本至少在5000万美元以上。投资此项运动的基本都是福布斯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比如近年出手最为豪阔的是甲骨文公司的老板埃里森,为他的船队投入超过1亿欧元。
“其实四大赛事,每一个都花费大。F1一年一届,一支车队的运营费用,和一支美洲杯船队四年一届花的钱一样;足球世界杯,花的钱更多,一个球星一年可能就有几千万的报酬;不用说,奥林匹克花费最大。”汪潮涌避免“烧钱”这个字眼,而用中性的“花费”一词。
中国之队参加这届美洲杯的预算接近4亿人民币。但是中国之队是中法合资的产物,汪按照股份比例出资,约1000万欧元。“中国之队非常瘦身,充分发挥中国人精打细算的特点:只有60人——瑞士队、美国队大约两三百人。在12支参赛队伍里,中国之队的预算只有前4名大队的1/6到1/5,该省的真的都省了。”汪潮涌给我细算几项刚性很强的成本:报名费、十几个分站赛每一场的比赛费用、国际团队的人员工资得按市场价,还有造船费用,这一项差不多占了预算的1/3。
听他讲怎么节俭以及建造营地时怎样花钱不多,却建造了很通透很现代,效果还很抢眼的大本营,能明白他绝非挥金如土的富豪。那么到底为什么花这么多钱投入一个中国人并不热衷的比赛?
“等我把所有的钱都挣够,再来做这件事情,那时候带给我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和现在不一样。因为现在我是撑着去做,我是在超能力做。我不是说钱多得已经不能用了,像埃里森200亿美元的身家,只是拿出1%还不到,精神上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代人,穷惯了。小时候在大别山的村子里,那么穷,上大学之前连一双皮鞋都没穿过。今天,所有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时,我有这么一笔钱,让我选择去买几千万美元的豪宅,或者几千万美元的豪华游艇,那种东西带来的享受,和做美洲杯精神上那种满足感,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事情。
“我在美洲杯博物馆里看到,我是第一个进入美洲杯名人堂的中国人,我的照片和150多年历届的各队董事长挂在一起,这时确实心里头有一种满足感,我做了一件,起码是前无古人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