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记者闾丘露薇
闾丘露薇,上海出生,毕业于复旦大学,后移居香港。1997年加入凤凰卫视,任记者、主持人至今,采访报道过许多世界政要和重大国际事件。2001年“9·11”事件后,她作为战地记者,深入阿富汗前线。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美军轰炸巴格达时,她是在巴格达市区进行现场报道的惟一的华人记者。
闾丘略带孩子气的独特嗓音在电话线那头传来。这个被称为“战地玫瑰”的倔强女子,终于可以享受一个悠长假期了。医生说,她的身体需要静养,她向公司要了两个星期的假,呆在被她称作“小盒子”的家里。有的时候,一连五天,出门去的最远处,是门口倒垃圾袋的地方。
朋友打电话来说,恭喜你,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休息,你可以看书,尽情地睡觉。她想想也是,工作了这么多年,除了十年前拿过一次产假,真的从没拿过病假,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家里面睡觉,不用上班。但是真的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时,她又发现自己根本睡不了那么多。
看书,煲碟,上网浏览新闻,写博客。电话一响,就要在电话里面审稿,安排工作,协调。她现在是凤凰卫视采访总监,负责全球记者站的采访安排。从新闻第一线到管理层,工作重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现在已经很不愿意再去叙述战地报道那段经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而且对我来说,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记者就是这样,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战地记者只是短暂的当时当地,不可能是我工作的常态。
记者、主持人、管理层,我不知道喜欢哪个身份更多一点。现在跑一线不像以前那么多了,除了一些重大题材,感觉上更轻松。每天的工作里有比较大的一部分,是在开会,每天到台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会,讨论当天的头条。其实我很讨厌开会,特别是不能形成任何决议的会议。但是作为管理层,思维方式跟记者单枪匹马地冲在一线是不一样的,当记者,只要想着自己这一条片子这一个事件如何表现到最好,而且直接可以看到成果。在管理层则需要有全盘考虑,有策划意识。
当主持人更多地要考虑话题的设计和自身的形象。我现在还在资讯台做着一档45分钟的新闻节目,每个月我负责做两周,这个节目里我得站着主持,这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我对怎么经营自己的形象很不擅长,所以我想最适合我的身份,可能还是记者。
如果老不在一线,脑子会不转的,这就是我坚持写博客的原因。我想让自己的脑子一直动着,保持思考和勤奋。我很在意网友的回复,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分享与回馈的过程。跟做电视不一样,做电视的时候,你并不能马上知道观众是怎么想的。高科技手段的现场连线,天南海北的嘉宾,都可以通过电话或视频在演播室对话,但那种交流,其实还是隔膜的、有限的。
一般来说,我写东西很快,千把字的文章,也就是20分钟。但是一个星期不写,就会捧着电脑从早到晚写不出东西来,写两个字就扔在一边,写两个字就扔在一边。我试过。所以我现在保持自己的写作频度,而且有那么多网友在关注你是否有更新,你也不好意思偷懒。
做新闻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情,你总是100%、200%地往外吐,很快就会被掏光。我在考虑明年花一年的时间,去美国读书,想静下心来系统地学习充电,否则,光凭现在这样零星的学习,即使可以保持水准,也很难再有挖掘和提高。我申请了哈佛,但是竞争太激烈了,不知道能不能成行。
总的来说,我是幸运的,我基本上实现了少时的理想,但理想从来不是一步到位的,中间兜兜转转,可以不停地修正。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心态也越来越从容了。
工作给人安全感,即使不是经济上的原因,我需要这份工作,除非我在工作之外能够找到另一种爱好。
我不觉得自己是工作狂,但周围的人都说我是。
不过,我越来越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是的,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我结婚了,今年的事情。我没有公布过这个消息,因为我答应我先生不对媒体说起他的情况,可是既然你问起我,我又不能说谎。我们的婚礼很小型,只有一些亲戚朋友。我找到了可以彼此理解并共度余生的伴侣,以我现在的年龄和生活状态,如果不是为了爱情,婚姻还有什么必要呢?
我依然把爱情放在第一位。最近身体不好,我先生在家做饭给我吃,平时我也会给他做上海的本帮菜,女儿跟他关系很好。也许将来,我还会再要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