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97年起,美国STAR国际企业顾问公司每年均举办“世界杰出女企业家”选举,旨在表扬世界各地的杰出女性,嘉许她们对商界及社会经济的贡献,以及希望获选者能成为年青一代的好榜样。所以,大会的评申过程亦非常严谨。STAR先从超过700个世界各地的不同单位包括国际企业、妇女组织及政府机构等接受提名,然后交由国际性评审委员会作出仔细的评选。2000年,大会经过多轮的评选后,终于从33个国家中选出40名得奖女企业家,并于4月9日至12日在意大利的威尼斯举行盛大的颁奖典礼。
臧姑娘就是其中的幸运的一个。得悉此得奖消息时,她感到非常兴奋:“我真的很开心获得这个国际性奖项。对我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鼓励。”谈到自己的成功之道时,她说:“我想应该是我对品质要求的一份执着吧!”也许正是凭着这份执着,才成就了今日饮誉香港的“水饺皇后”。
她在电话中,还是那样带着坦诚而自豪的口吻对我说:“还是老地方吧,如果一时看不到我,你就问‘臧姑娘’的位子在哪里就行了!”
我知道香港有600多万人口,人气很旺,所有的茶楼饭店的生意都好得难以想象,在人头济济、群声鼎沸的酒店用普通话找人的确是一件苦差事,不过这回情况例外。德兴火锅城总台一位会讲普通话的小姐,一听是找“臧姑娘”的,立即眉飞色舞。我很快在三楼那个靠窗的位置上,看到臧健和那张笑得十分灿烂的胖圆脸。臧姑娘的血与泪
臧健和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丈夫是泰国华侨。以前两人同在青岛一家医院工作,丈夫是医生,她是护士。文革期间结婚,生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女儿。1974年丈夫去泰国定居,婆家是泰国一家有名的丝绸商。 1977年11月,臧建和辞去了护士职业,带着8岁的女儿蓓蓓和4岁的女儿篷篷,千里迢迢从青岛赶往泰国与丈夫团聚。这次母女三人举家南迁,臧健和期盼的是从此能倚靠丈夫宽厚的肩膀共享天伦之乐。可到了泰国,臧健和做梦也没想到丈夫在泰国已有了妻室并生了儿子。婆家重男轻女,需要男儿延续香火。故对臧颇有微词。再说,在泰国一夫多妻是常有的事,婆家也为臧健和以后的生活安排得十分明白,让她接受眼前的现实,心安理得做正房,安份守己过日子。可是中国传统观念强烈的自尊自爱的臧健和,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认为,有吃有穿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生活,她需要一个女人的尊严。她深知,在这样的家庭里忍气吞声地生活,受委屈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儿。臧健和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婆家的“好心”,她要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泰国,要靠自己的双手,开拓自己的事业,抚养女儿健康成长。此后母女三人开始了血与泪的艰难经历。因为泰国人称“护士”为“姑娘”,臧姑娘的名字也就由此得来。臧姑娘离开泰国时心里也很矛盾,去哪儿呢?回青岛?自己已经辞职显然不现实。她日夜思念70多岁的老母,但却怕给老母多病的身心再增加一份忧伤。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到了举目无亲的香港,那时候,她身上仅有几百元港币和几百元人民币的辞职费。
在铜锣湾旧电车厂附近的一幢旧楼里,臧姑娘租了一间仅有4平方米的陋室,没有任何家俱可以使用。房子要交房租,一家三口要吃饭。臧姑娘只好四处寻找工作。由于不会广东话,语言又不通。只能从事一些“不用说话,不用交流”的简单的体力劳动。清晨五点半,她就起来,前往薄扶林一户人家当私人护士,给糖尿病患者打针。八点多钟又赶去一家酒楼洗碗,干杂活。晚上,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电车厂擦洗电车……,一天打三份工,干完活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三更。那时,她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吃的苦受的累数也数不清。当时有人劝她,你才32岁,长得又漂亮,到夜总会去做“小姐”,不用吃苦收入又高。可臧姑娘想,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又想把两个女儿教育好,首先就要管好自己。“我必须活出个样子来,为女儿做个榜样。”臧姑娘这样说。 一天,她正在为一家酒楼洗碗,却不慎被一运货人撞倒在地,动弹不得。她想可能就是一点点皮肉伤,休息两天就会好的,她没有声张。可回到家里后,预感情况严重,凭着过去当护士的经验,她知道伤得不轻,便去医院检查,竟然是腰骨严重裂伤。同时还查出了从来不知道的糖尿病!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臧姑娘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床前围着的是两个哭泣的女儿。以后不能出去打工,靠什幺维持生活?靠什幺来养活两个女儿?这时香港劳工处知悉情况后告诉她,根据香港法律规定,在工作中受伤,可向老板提出经济赔偿。当她向那家酒楼老板交涉时,老板竟以她当时不立即声明表示受伤而拒绝赔偿,并侮辱她故意诈钱。无奈,只能诉诸法律以官司了结。经过劳工部和法院的裁决,臧姑娘胜诉,老板支付3万元赔偿费和4500元工资。谁料想,臧姑娘只收下了4500元的工资,却将3万元赔偿费退给了老板。“我就是要证明一下,我打官司不是为了要钱,而是为了讨个公道,我要的是做人的骨气。”臧姑娘在法庭上义正辞严。帮她打官司的律师不解地劝她说:“臧姑娘,骨气不能当饭吃,除了公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生活费!”臧姑娘却认真地回答:“我知道,但我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慢慢地赚钱。”有人还告诉她,“像你现在这样的情况,受了伤,不能从事洗碗之类的工作,香港政府可以给你公援金,只要你提出申请,靠公援金你们母女三人生活也是有保障的。”臧姑娘还是不要。她说:“我还年轻有能力工作,靠公援金生活那就辜负了我自己,孩子也会为自己是公援金家庭而感到自卑,无法跟其它孩子一样健康成长。”臧姑娘表示:“为了使女儿们活得堂堂正正,我心甘情愿吃更多的苦。”
臧姑娘的拼与搏 臧姑娘只在家休息了13天,就又开始工作了。这一次她是在别人的启发帮助下,做起了水饺生意。她购置了小木车、火炉子等必要的工具,在香港繁华的湾仔码头边摆起了水饺滩。小木车载着母女三人全部的生活和希望。身穿白大褂的臧姑娘凭着山东父老教会她的手艺,熟练地包起了家乡的水饺,并给自己的水饺冠名“北京水饺”。雇不起帮工,她的两个女儿就成了她最好的帮手,大的蓓蓓帮着擀皮子,小的篷篷帮着洗碗。来往的行人都对她们投去同情、怜惜的目光。 第一天卖饺子,臧姑娘的心情非常不一般。当时有几个打网球的年轻人,循着这热气四溢的香味走了过来。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北京水饺”,想尝一尝。臧姑娘恭恭敬敬地把水饺端给年轻人,然后就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的表情。没想到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好吃,每个人又都吃了第二碗。臧姑娘激动得流下了热泪。从此,臧姑娘使足了劲卖水饺,她早晨五六点就到街市上买菜,回来后花近半天的时间洗菜整馅,她对自己的工作质量要求特别高,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下午1点钟,一切准备妥当。她推起小木车从湾仔走到码头,然后生火包饺子,一直干到晚上12点。当最后一班渡船停下来后,她的生意才停止。接着她就开始收拾卫生、洗刷码头,虽然没有人要求她这样做,但她觉得环境弄脏了对不起社会和别人。水饺摊虽然日渐红火起来,但叫臧姑娘最担心的是香港政府不给熟食发牌照,因此经常面临管理人员和警察的扫荡,轻则罚款50元、100元,重则没收所有生产工具。这对像臧姑娘这样靠小买卖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雷。所以一看到警察,她们就跑。小女儿篷篷除了帮助妈妈洗碗外,还担负着替妈妈“放哨”的重任。一天,别人抱来一只小狗,小女儿篷篷欣喜若狂,爱不释手,竟忘记了自己的“警戒”任务,警察来了也没有发现。警察要没收她们的小木车。篷篷急忙跑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警察的衣角,泪流满面:“叔叔,不是妈妈的错!是篷篷没有看到你……”篷篷哭得声嘶力竭。看到此情此景,臧姑娘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的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那位好心的警察的眼圈也红了,便小声地说:“臧女士,你做生意吧!”说完便远去了。望着警察离去的身影臧姑娘感激涕零。打那以后,她的水饺摊很少再被骚扰。臧姑娘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意的经营中。
时间一长,收入渐丰,母女三人的生活有了保证。蓓蓓和篷篷也先后上了学。这时候在臧姑娘的心中,卖水饺已不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她要把女儿培养成才。她决心进一步拓宽生意,让自己的水饺卖得更响。她用的肉、菜和面都是最好的。连洗碗布也是雪白雪白的。为了研制出符合顾客要求的饺子,她一遍遍地尝试,一次次地推陈出新。有时候会浪费好多饺子馅,有时熬更守夜一天工作20多个小时。臧姑娘的宗旨很简单,就是待顾客像亲戚朋友,让每个顾客都满意。 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臧姑娘的饺子卖出了名气。报纸、杂志、电视台等各大小媒体争相报道。慕名前来的顾客越来越多,有的顾客为了吃上“北京水饺”要排一个半钟头的队才能买到。臧姑娘回忆这段经历时说;“那时虽然很累,但心情很高兴,我的人生价值得到了充分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