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出版的今年第6期《西部·华语文学》上,著名作家王安忆在一篇《文学谈话录》中,一一谈起了她眼中的国内当代作家,对中国当代文学界的“名角”们进行了一次“盘点”。
王安忆首先谈到了史铁生。她说,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史铁生平时不大方便出来,所以二人之间的交往,大多是王安忆去史铁生家。“我爱上他家的原因很多,第一个,我觉得到他家去真的很放松,还有我觉得与他的个人魅力很有关系,你渴望和一个人接触,这个人肯定是有魅力的。”王安忆说,史铁生的魅力在于,他是那种思想很有光彩的人。在她看来,史铁生“思想和别人那么的不一样,但你晓得是他独立思想的结果。史铁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有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会觉得他很健康,觉得他很健全,你不觉得他有什么缺陷,他有一种思想上可以不断激发人的力量。”
在王安忆看来,学历史专业出身的张承志好像积蓄了很多的感情,是个诗人,他一定要直抒胸臆,一定要抒发情感。“历史里面的诗意都被他攫取。比如,他学的民族史里面有迁徙,这个迁徙就能够展开很多想像,然后是战争,这种东西能够使人激情澎湃。”王安忆透露,张承志《北方的河》塑造的男性是那么的魁伟、有力量,有理想,然而,他自己却是沉默的、不多说话的人。“无论怎么接近他,都不能够理解他一点点。尤其是对女性的拒斥,这简直让天下女性绝望。他的魅力似乎专针对女性,却偏偏不让女性了解。”
谈及莫言,王安忆认为,莫言最大的特色就是他是在农民中生长出来的,但又不是替农民代言那种意义上的,而是坚持在农民中的立场,使得他获得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莫言是一个元气旺盛的作家,泥沙俱下的,他是可以淘得出金子来的。”王安忆认为,莫言对自己的作品驾驭自如,“你看他这么粗壮的一个汉子吧,忽然之间,能写出这么灵巧的东西,真的就是神来之笔。”王安忆说:“莫言还有一点蛮好的,就是至少在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很刻薄的什么话,他不攻击人的,他恨也就是恨,骂也就是骂。“
对于贾平凹,王安忆说,他们平时联络不太多,但也蛮友好的,“相处中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的问题,我听不懂他的话。他也很苦恼,为什么我的话你会听不懂,所以,我们在一起交流需要翻译。”王安忆比较喜欢贾平凹的小说《鸡窝洼人家》。“我蛮喜欢这部小说的。很多作家,如果他们能够遵从内心地去写农民的生活,会写得很好的。“
谈及王朔,王安忆直言,他“其实是一个温情主义者。他有一次喝了酒,我觉得他喝酒以后就特别可爱,脚是软的,眼光也是软的,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跟你说的样子,他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不要来考验我,我经不起考验,一考验我肯定叛变,立刻就成为一个坏人。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温情主义者”。在王安忆看来,王朔为了掩饰自己的伤痛,就会做出特别凶悍的样子,会做出特别抵抗的样子。“我觉得那是自我保护,他其实就是说,我已经是这样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简直就是耍无赖了,这是一种抵抗的姿态,但不是上乘,有点可惜”。王安忆认为,王朔“很能体会人的情感,但是,我觉得他太软弱了,所以,很多东西不能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