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人们欢呼一个英雄时代的到来,代表人物卡洛斯·戈恩给了全球汽车界一个惊叹号;三年后,人们感慨一段历史的结束,汽车巨头们再度重整,代表人物卡洛斯·戈恩,这次他是一个问号。
来自日产
根据日产横滨股东大会形成的倾向性意见,汽车界著名的雷诺日产双CEO卡洛斯·戈恩有可能被日产炒掉。日产公司的年报显示,由于在日本国内与美国市场销售不力,该公司2007年3月期(2006年4月1日至2007年3月31日)合并业绩中的净利润7年来首次出现下降,不少股东对卡洛斯·戈恩提出质疑,甚至要求其“引咎辞职”。
戈恩心里带着怨气,他违心地承认:“如果无法为公司做出贡献就不得不走人。”但他很快又向媒体表示:“我不会现在辞职。虽然日产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失败,但我们要做的是分析失败并迅速做出反应。除了短期目标以外,我们还有长期目标,我希望能继续担任总裁,并致力于经营改革。”事实上,几个月来日产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撤换高层管理人员和裁减1150名员工等。
英雄人物
2004年,来自雷诺公司的卡洛斯·戈恩接管日产,他秉承了上个世纪汽车业两大著名改革家——艾柯卡和超级洛佩斯的精神,强力地压缩成本,更精益地简化平台,在相对较少的平台上,更快地推出适应市场需求的新产品。戈恩的复兴计划在初期非常成功,一个让日本人几乎绝望的企业起死回生了,使当年铃木和富士出售给美国人的故事没有重演。
日本人像对待大牌明星一样看待戈恩,甚至人们就此提出,要彻底改变日本企业就要改变只靠内部培养经理人的体制。日产的员工又开始骄傲了,过去他们一向讥笑丰田是乡下的企业,戈恩的到来让他们重新找回自信,日产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模式,而丰田只会选拔自己人。
从东京到底特律,再到法兰克福,日产和INFINITY新车是最多的,这就是向上的生长力量。日产和雷诺在2004年分别创造了单车成本最低和单车利润率最高的新纪录,英雄创造了历史。
克星来了
但是谁也没看到克星来了,日产的业绩几乎是在一夜间发生了改变。这个克星是谁呢?
当我们把培养企业文化看做一个成长过程的时候,它事实上也就预示了这种文化必然会走到需要改革的一天。日产强大的包容性是丰田所不具备的,但和雷诺叠加在一起却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
作为国有资产控股90%的企业,雷诺一直是一个与外界文化隔离的保守老人,而日产又是日本企业中与精益生产不太能融合的贵族企业。让老人和贵族这一对别扭的伴侣走到了今天,双方优势整合的价值输出也达到了最高峰。雷诺-日产双品牌共用的小型车平台,2006年销售了200多万辆,成为全球十大平台车型的销量冠军。
然而,传统企业文化拥有太多的故事和旧有习俗,其强大的排斥力不是一个经理人所能解决的。2005年,当日产因为钢材涨价而被迫停掉一个工厂的时候,内部反对的声音开始蔓延。而在戈恩看来,这种指责极不公平,因为同期丰田因为水灾而被迫停掉几家工厂,人们都认为那是不可抗力,并对丰田总裁张富士夫给予同情。现在,全球车业成本上升导致的暂时停产难道就是CEO个人的责任吗?戈恩终于明白,在他背后始终有一种势力在左右着局面,如同风筝线的一端捏在别人的手中,任他直上青云,也可以把他打入地狱。
戈恩危局
当然,目前的市场变化也超过戈恩的控制范围。业内专家分析认为,在全球汽车业销量下滑的前提下,戈恩已经做到最好了,没有人能再超过他。
目前,日本本土汽车销售基本饱和。丰田最大的工厂之一堤工厂年产量也只有5万辆,而日产在岛内的市场份额几十年来并没有多大变化;美国市场上INFINITY卖得不错,但日产品牌的车远不如本田和丰田;在欧洲,所有企业都不好过,而丰田已经在欧洲开设了三家工厂,现代和三菱都在挤入,使得空间更小。
只有中国,戈恩倾注了很大的希望,2005年与东风的全面合作,日产总共付出了数十亿美元,这一笔投资极有价值,不仅中国政府给予肯定,同行们也认为戈恩买到了最好的原始股。 此后,天籁创造了一个奇迹,紧接着是颐达和骐达,日产每款国产轿车在上市的第一个月都能实现4000到5000辆的销量。
然而,伴随着市场增长,日产的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多,丰田凯美瑞和通用凯越、本田飞度很快超越了日产。同时,戈恩的强硬态度也令东风不满,2004年以后,戈恩没有再安排接受中国记者采访,而在上一次采访中,他首度回应了外界对他“中方贡献度为零”的指责,“我们只有东风这一个伙伴,而东风有多少?至少是不成比例的吧。”当外界对戈恩的指责增加时,他感到委屈,自己对中国市场的一腔热情,与来自中国市场的回报却并不成正比。
根据最新消息,一个月之内,东风日产将进行投产以来最大规模的新产品投放,对象是全新一代天籁。但即使新天籁能够战胜凯美瑞,即使东风日产的车型能够再次挤入细分市场前三名,也来不及了,戈恩时代行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