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股重要还是“选时”重要?这个问题其实关乎投资人自身在思考和实践中形成的逻辑体系,关乎对“人是否能够战胜市场”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重“选时”的人力图对市场的波动加以利用并由此实现超额收益,战胜市场。认为“选时”不重要的人则认为从长期来看,市场平均水平就像地心引力一样决定了收益的回归,因此与其徒劳找寻利用“选时”超越市场平均收益的机会,不如干脆放弃对时机的选择。
据说大卫·罗杰是“选时”的高手,他有本书叫《在股市赢得高额回报的解决方案》。
大卫·罗杰一方面在书中承认,“预测市场走势是荒谬的企图。从始至终地预测市场走势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同时又企图通过较高的预测“准确率”来战胜市场,某种程度上也陷入了误区,因为所谓“准确率”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伪问题,因为它无法定义。我曾见过投资顾问向客户推荐一只十几块钱的股票,该股在推荐后先跌4块钱再涨8块钱,这样的推荐算“准”还是“不准”?华尔街历史上备受推崇的格兰维尔上世纪80年代曾因成功预测过深达35%的下跌而名震天下,但且不论这样成功的预测能够持续多少次,就连大卫·罗杰也说,这样的下跌如果放在华尔街其后18年的牛市进程中看,不过是“茶壶中的暴风雨”而已。
不能不说,通读完全书后略感失望,可以感觉到作者走的路子基本属于电子算或程式交易的范畴。丝毫没有对作者不敬的意思,但我认为这些都是LTCM玩剩下的。我们有足够的依据可以确信,LTCM在这一领域所达到的高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名鼎鼎的美国LTCM的团队阵容之豪华与最终结局之悲惨众所周知。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从运作方式上看,LTCM是通过运用电脑建立数量模型分析金融工具价格,再利用不同证券的市场价格差异进行短线操作。一言以蔽之,LTCM追求的是投资的数学化、程式化,并一度大行其道,在金融市场上硕果累累。然而,数学化、程式化的运作模式有一个致弱点,那就是其模型假设前提和计算结果都是在历史统计数据基础上得出的,但历史统计永远不可能完全涵盖未来。再有,历史数据的统计过程往往会忽略一些小概率事件,而这些所谓小概率事件随着时间的积累和环境的变化,未来发生的机会可能会悄然发生变化,一旦发生,就将会对整个系统造成致击。事实上,LTCM最后恰恰是因为俄罗斯金融风暴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金融投资,须观其形、辨其意、审其时、度其势;深得阴阳互化之妙,常怀敬畏自然之心。法法相济,法无定法,远非单纯的模型和程式化操作所能涵盖。正如大卫·罗杰在书中所言,“每一个投资人都要结合自己的市场理解程度、风险承受能力、和所拥有资源这三者来找到自己的投资个性”,即便“选时”作得出色,也一定来自自身综合能力、经验基础上的综合判断,而不能寄望于通过某种灵丹仙药似的程序、软件一招制胜。华尔街大佬摩根遇到别人问他股市会涨还是会跌的时候通常会回答两个字:“波动”。恐惧和婪是推动市场发展的两个基本驱动力,恐惧可以让股价出现令人绝望的下跌,婪可以令股价出现疯狂的无休止上涨,如果说“买进恐惧,卖出婪”是战胜市场的不二法门,也只是基于“模糊的正确”。投资是一门艺术。无论谁想把艺术往科学道上引的时候,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步入歧途。对“模糊的正确”的漠视可能导向“精确的错误”。或许这就是投资的辩证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