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丰田“召回门”对中国企业的警示
编者按：史无前例的800万辆汽车大规模召回事件，把丰田推至全球舆论的风口浪尖。如何看待丰田的“召回门”？导致“召回门”产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中国企业应从中汲取什么教训？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本报特约北京如水慧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景文学博士撰写了《中国企业应加强白领精益化管理》的专论。景博士曾在日本学习工作几十年，期间曾多次接待中国企业家赴日本丰田本部进行考察，走遍了丰田在日本的主力工厂，“召回门”事件发生时作者正在日本丰田本部带领中国企业考察学习。作者认为，丰田一线零部件的生产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曾为全球汽车行业所追捧的丰田“精益生产模-爱华网-式”也不是此次“召回门”事件的罪魁祸首。之所以出现“召回门”事件，根源在于生产的前一个环节，即白领的研发设计环节。文章提出，随着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企业中蓝领的比例日益缩小，很多生产操作一线都由机器和设备所取代，中国企业以后也必将是白领占绝大多数的企业。丰田“召回门”事件告诉我们，公司的成败关键如今已经决定在白领手中，白领的精益化管理成为未来决定公司竞争力的关键。中国企业只有加快白领精益化管理和蓝领精益生产的创新型转变，才能由“中国制造”升为“中国创造”。作者的这些分析和观点对中国企业进一步认识丰田事件，加强精益化管理具有启迪意义。
□景文学/文
2010年的开年大戏，丰田主角独占，饰演着黯然与踉跄。自“水门事件”后，“门”就成了人人都不愿意触碰的梦魇，但如今这个却成了笼罩在丰田头上的阴影，久久盘旋而又挥之难去，“踏板门”、“刹车门”、“召回门”接踵而至，让丰田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更觉其寒。虽然丰田的新掌门丰田章男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大洋两岸的美、中道歉，但丰田仍在“召回门”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史无前例的800万辆汽车的大规模召回，把丰田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一时间世界哗然。人们禁不住要问：丰田到底怎么了？这个一直以质量称雄的汽车帝国，这个有着近乎于神话的“丰田模式”的行业巨擘，为何偏偏是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倾倒？
不管愿意与否，丰田正以一种最为无奈的方式搅动着世界的波澜，业界都在对丰田的这样一种陨落进行着深刻的剖析，无数的评论铺天盖地，以往所有的膜拜此刻都化身为同样深刻的怀疑，而怀疑的焦点很多定格于曾经风靡全球的丰田“精益生产模式”上，很多人撰文表示，丰田“召回门”事件的发生是因为丰田的零部件生产出现了问题，丰田的“精益生产模式”如今已经不适用于业已变化的全球汽车市场，应当进行改革；也有人表示近十几年丰田的全球扩张计划才是导致丰田“召回门”事件的真正原因，丰田之失，失在扩张战略上。丰田的人才培养跟不上过快的全球扩张速度，最终导致了丰田“召回门”事件；同时，还有很多人持“帝国主义阴谋论”，认为美国为保护国内深受金融危机打击的通用、福特汽车，对丰田进行限制，在这种情况下丰田的一个小缺点就会被无限地放大。丰田是美国政治贸易保护主义的受害者；丰田的反应机制此次亦被很多人所诟病，很多人认为丰田对顾客的倾听不够，同时由于他们的组织机构导致了意见反馈的缓慢，从而让一件本可消灭在萌芽中的小事愈演愈炽。
上述意见大体囊括了当下对丰田“召回门”事件的主流反思。可以说，这些意见从不同角度对丰田“召回门”事件产生的原因进行了剖析，但是，如果我们对这些意见进行再深一步的挖掘和追问，我们就会发现，其实这些意见的背后都隐藏着同一个主体，那就是丰田的研发设计部门。换言之，是因为丰田研发设计部门的精益化管理出了问题造成了丰田车的质量问题，从而才最终引发了这场席卷全球市场的丰田“召回门”危机。
而在丰田“踏板门”、“刹车门”事件中，“精益生产模式”遭受到了最为广泛的质疑，很多人认为此次事件的发生是因为丰田车中使用了不合格的零部件，所以丰田的生产部门、丰田“精益生产模式”要为“召回门”事件负全责。而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我在日本学习工作过几十年，期间曾多次接待中国企业家赴日丰田本部进行考察，并走遍了丰田在日本的主力工厂，“召回门”事件发生后我又到过日本的丰田本部。我认为，丰田一线零部件的生产不存在任何的质量问题，曾为全球汽车行业所追捧的丰田“精益生产模式”也不是此次“召回门”事件的罪魁祸首。丰田生产现场的“看板管理”和“精益生产模式”使丰田的零部件生产几乎能完美的体现研发设计部门的要求，之所以出现电子油控系统、ABS防抱死系统的问题，根源在于生产的前一个环节，即丰田的研发设计环节。错误的开始注定了错误的结局，研发设计部门一旦出现了问题，则生产部门生产的零部件再完美也无法阻止丰田撞向“召回门”。如果先天设计有缺陷，很容易引发大规模召回行为，丰田此次所涉及问题车型的全球全部召回，进一步印证了丰田“召回门”事件的本质是研发设计部门的缺陷在生产环节的再现。所以，在此次“召回门”事件中，丰田的“精益生产模式”成了丰田研发设计部门的挡箭牌和替罪羊。
而丰田研发设计部门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因为丰田无意识地放弃了对研发设计部门的精益化管理所致。自1993年奥田硕和1999年张富士夫两位非丰田家族的成员相继入主丰田以后，丰田就开始了全球高速扩张的行动。为了全面占领全球市场，丰田开始了对成本痴迷似的降低，这表面是精益管理思想的极佳体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丰田对研发设计部门成本控制的偏执似的追逐，使丰田越过了最佳的边界，丰田开始减少必要的成本投入，比如降低路试和不同车型通用组件的使用等等，此时的丰田，在高速扩张的过程中表面上成功地抓住了成本控制和效益，但却同时忽视了质量、设计和监控的底线。而这种成本控制方法和对质量和设计的忽视却是对精益化管理的最大叛离，精益化管理的精髓是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浪费，提高资源的充分利用率，并在保证对质量精益求精的前提下通过提高效率来降低成本。丰田对必要成本的盲目节省和对质量要求的放松使精益化管理高度弱化，尽管这种弱化是非故意的。至此，丰田研发设计部门的精益化管理被曲解后推向了极至。可以说，从丰田背离了研发设计部门的精益化管理时起，就为今天的“召回门”事件埋下了祸根。或者说，丰田今天“召回门”事件的发生并不是偶然的，从丰田抛弃对研发设计部门的精益化管理开始就已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关于美国贸易保护的说法，虽然切中了政治经济的时景，但是却套错了对象。如果说是丰田“贸易门”、“关税门”的话，“帝国主义阴谋论”正中要害，但是具体到“踏板门”、“刹车门”、“召回门”来说，却的的确确是因为丰田研发设计部门精益化管理的缺失导致丰田车质量问题而产生的。而反应机制的问题更是由于丰田内部相关部门的精益化管理没有跟上。
至此，我们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丰田帝国最为坚固的质量堡垒却最先被攻陷，正是由于丰田在风驰电掣的发展路上抛弃了内部研发设计部门等白领的精益化管理，才最终造成了今天丰田为自己所败的一幕。
那么，此次丰田“召回门”事件的发生对于我们国内的企业有什么启示呢？从丰田最近五六十年的崛起并最终成为业界的霸主，到如今深陷“召回门”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丰田的崛起正是由于其蓝领的“精益生产模式”和白领的精益化管理，这最终支撑起了一个强大的丰田帝国。而一旦当这个帝国放弃了白领的精益化管理之后，却几乎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个蓝领的工作失误所造成的只是零部件或机器的损失，而一旦白领的精益化管理出现了问题，则对企业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尤其是在全球化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企业对技术和创新的依赖性越来越高，在这种情况下，白领和白领的精益化管理就逐渐成为企业的要害和关键点，关系着企业的存亡和发展。
中国企业在过去30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大环境中，急速的跃进，虽有了如今龙腾虎跃的局面，但是中国企业的根基不是非常稳固的，这个根基就是企业的管理。印第安人有一句谚语：“如果我们走的太快，停下来，让灵魂跟上来。”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讲，我们也应该稍微停下来，让我们的管理跟上来，让我们的精益化管理跟上来，尤其是白领的精益化管理跟上来。
正在召开的两会正在释放着一种强烈的信号，那就是要转变，要改革，要转变过去的经济发展模式，要进行经济结构的调整，中国经济再一轮改革的大幕已逐渐拉开。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说，在这新一轮的经济改革之路上，亟需要做出改变的就是管理模式的转变，就是由过去粗放的管理模式转变为精益化的管理模式。在这次中国经济重启改革之路上，谁要是不及时转变，谁就会被淘汰，适者生存，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中国企业打造世界级企业的梦想如果没有精益化管理的强有力支撑，世界级企业就永远是水月镜花。
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随着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企业中蓝领的比例日益缩小，很多生产操作一线都由机器和设备所取代。中国企业以后也必将是白领占绝大多数的企业，从丰田“召回门”事件中我们也能看到，公司的成败关键如今已经决定在白领手中，白领的精益化管理就成为未来决定公司竞争力的关键。也可以说，对白领及白领部门的精益化管理，是中国企业未来30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竞争原动力。
丰田尽管如今深陷“召回门”，但业界专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丰田会重新崛起。而这一切的信心都建立在丰田章男所说的“重回原点”上，所谓的丰田的“原点”就是丰田的蓝领“精益生产模式”和白领的精益化管理。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丰田的高层在召回车的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要重新召回精益化管理，召回白领的精益化管理。因为只有这样，丰田的重新崛起才变得顺理成章。
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说，丰田以如此大的损失给我们上了一堂如此生动的课，如果我们的企业轻易地放弃了这次学习机会的话，那未免有点太可惜。所以，对于此次的丰田“召回门”事件，我们不应做热闹的围观客，那样毫无意义。我们的企业应该从这次丰田的“召回门”事件中学到些什么，汲取些什么，借鉴些什么。我们的企业应该从管理的转变入手，切实的在企业中推行精益化管理，尤其是白领的精益化管理，因为只有这样，我们的企业才有了冲击世界级企业的希望和资本。
如今，面对着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全球的竞争日趋激烈，企业只有牢牢把握住质量和成本这两根产品的生命线，才能实现利润的最终诉求。而管理又是产品质量和成本的生命线，在精益化管理的基础上，通过对不必要成本浪费的最大限度的减少和效率的提高，从而保证了产品质量的精益求精和成本的缩减，帮助企业获取更大的利润。同时，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化时代，技术研发和创新就显得异常重要，已经成为企业发展的巨大推动力。所以，最近几年国家一直致力于创新型国家的建设，企业也已经意识到自主创新的-爱华网-重要性。而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说，首当其冲的创新应该是管理思维、管理观念和管理模式的创新，只有加快企业向精益化管理的创新转变，尤其是把白领的精益化管理这个内功修好，在这个平台的基础上，企业才能在技术的研发和创新上不断的获得突破，打造企业未来的持久竞争力。丰田如今重回“原点”，被重新召回的白领精益化管理必将擦亮丰田的牛头标，使其重放质量的光芒。而中国的企业只有加快白领精益化管理和蓝领精益生产的创新型转变，才能由“中国制造”升为“中国创造”，那时的中国企业离世界级的距离就不远矣。
（作者系北京如水慧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