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墨守成规(Rules are made to be broken)。”
当张若玫在美国AT&T贝尔实验室紧张而兴奋地开始她第一份工作时,时任贝尔实验室副总裁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潘兹亚斯(Arno Penzias)的这句话,对她日后影响最深。
正是这种要打破常规的创新精神,使她在2004年重新规划自己在中国的事业时,启用了与国内企业一股脑要“国际化”相反的逆思维模式,将一家彻底的以“Vitria”为名的美国上市公司,用独具中国文化理念的“麒麟”重新命名。
作为一家专业化集成软件公司,张若玫形象地将其产品称作企业未来竞争中的“战略武器”。而身为公司董事长,她的想法是,用由表及里的“中国化”,在中国创业、立业。
改名——创业序曲
2004年4月6日,张若玫用公司更名作为在中国创业的一个新起点。她把去年9月进入中国市场时在北京设立的全资子公司及研发中心“远创威业”正式更名为“麒麟远创”。张若玫的理想是,用西方的技术、中国的人才,成就一家以技术创新闻名的中国公司。
“就好像我当初到硅谷创业一样,我不认识任何人、不懂得任何创业行规,但是我知道我能掌握住机会。”张若玫认为,中国大陆将会是非常重要的市场,但需要花时间经营。而一家有着海外背景的软件公司,要跨入可能受保护的本土行业,文化跨越将是一道看不见的门槛。而用“麒麟”为名,正是文化导入的契机。
从提出改名到重新起名,再到公司LOGO的设计,都由张若玫亲手完成。她说:“麒麟是代表吉祥的神兽,代表一个对中国皇朝的保护者,但更重要的,它是一个只有在中国才有的神兽。麒麟的中文与英文是同一个发音,是一个完全中国化的名字。麒麟远创的意思是代表在中国的超越性、前瞻性的创新。”
事实上,改名只是张若玫创业中国的序曲部分,她的理想是希望用“麒麟”所代表的创新文化将“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这种已经在人们心中固化的观念,转化成“invent in China”(创新在中国)。
用技术改变世界2003年,当张若玫决心进军中国大陆市场时,“是一种感觉”的驱使。因为“过去两三年也是不错的时机,但是最近这六个月,‘就是现在’的感觉似乎特别强烈”。将自己定位成最好的业务流程集成平台产品提供商的张若玫,在进入这个新市场的短短半年中,已经将四川移动、海尔等大订单拿在了手上。
成功来自经验和能力。这位技术型企业家的独立创业始于1984年,当年,张若玫与丈夫戴尔·史金和其他两人一起,创立了“Teknekron”软件系统公司,即现在的“Tibco”软件。其交易工作站(TraderWorkstation)产品彻底改变了华尔街接收和传输股票信息的方式,革命性地更新了当时金融界的线上数据交易信息系统。
1994年,张若玫与丈夫将其所有的Teknekron资产以1.25亿美元卖给路透社。但创业者的宿命就是不断创业,她放弃了提早退休的计划,与先生合作创立了VITRIA(远创科技)公司,为用户提供行业领先的业务流程整合服务。VITRIA的解决方案又一次革新了企业内部对信息的共享和管理。1999年,远创科技上市。
2000年,张若玫成为《福布斯》400富豪首位入榜的华裔女性;同年,远创被《商业周刊》评选为继微软、甲骨文之后的新16强软件企业之一;2001年,张若玫再次因其对远创的领导力,而被《商业周刊》评为“全球顶尖企业家”。
张若玫有一句名言:“我可以用技术改变世界。”至少,她用技术开创了她的庞大事业。作为一个技术型创业者的优势就在于,“我专注的是如何把一件事做好,而不是赚钱”。但“做好”正是赚钱的前提。
面对中国挑战
进入中国市场仅半年就拿下几个大客户,麒麟远创的发展看似一帆风顺,但风险与挑战也蕴含其中。
作为市场的后进入者,面对以IBM为代表的国际巨头企业的竞争,麒麟远创的策略是以专击大。对此,他们有一个形象的比喻,IBM好比麦当劳,麒麟远创就像是麻辣烫。当某一天顾客就想吃麻辣烫时,可能首先会选择麒麟远创。“我相信,我们比竞争对手更专注。”张若玫说。
在公司快速跳跃式的发展状态下,对管理的质量要求也会更高。极为推崇中国技术人才能力并且深谙用人之道的张若玫,早早将“人才储备”纳入了中国创业的布局。
“在国外,我们经历过招聘,也经历过裁员,就是说我们看到过别人,也看到过自己。所以在中国市场上,对于人员的储备和规划,在我们正式开始业务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部署。”张若玫说。
在中国公司刚刚成立还没有一单业务时,麒麟远创已有二三十个成熟的技术人员待命。“我们认为,如果有了客户再招人,这是对客户不负责任的态度,因为大型企业级软件,包括咨询、实施、支持,都需要有能力的人,这方面花了我们很大的精力”。
为了规范管理,张若玫还把在美国公司已具备丰富管理经验的系统化管理团队搬到中国。包括工程项目、业务拓展以及内部运营等,以填充由于企业飞速成长而形成的管理真空。
女性创业者的刚与柔
在生意场上,张若玫很少考虑自己的女性身份,但这位看似瘦弱的女性领导者,有着超然的信心与意志。在美国“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张若玫即搭上第一班飞往欧洲的班机去见客户。在25分钟内,她就拿到了那家公司的大订单,对方欣赏的就是她的决心与信心。
即使是面对前几年的高科技企业低谷,张若玫也总是从积极角度去看待。“在困难的时候,会刺激人去思考更好、更新的方法,这也是发挥潜力最好的时机。这种时候更适合在重要客户与产业上做深度经营,在缓慢成长的市场中较为容易创造出实质的价值”。
张若玫认为,完美的创业者是既追求事业的成功,又有生活情趣的。作为女性,张若玫亲自设计公司布局、颜色搭配。在远创公司门口,有一座引人注目的锣钟,从张若玫家里搬来,每次只要有新产品问世,张若玫便会亲自在锣钟上重重地敲上一记,鸣声雷动,这是一种宣扬,更是一种激励。
而这种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竟成为她不断创新的源泉:“我相信中国人能创新,而创新是小公司变大公司,技术落后、经济落后的国家跳蛙式超前的惟一做法。”
创业先锋之十大“拷问”
《财经时报》:无偿资助你重新开始创业,最少要多少钱?投在哪里?
张若玫: 我想我的特长是用很少的资本把一个企业做起来。我觉得钱与钱之间不是相等的,就是说最重要的是:钱不是怎么筹来的,而是从顾客那里赚来的。
我自信和别人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可以用很小的投资,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至于投资领域,我仍然会做系统集成。
《财经时报》:想不想做这个领域的NO.1,需要给你多少年时间?
张若玫: 当然想。在这个领域我们有很大的优势,欧美市场是我们十年前就进入的,我们是惟一拥有最成熟产品的公司,而且有500多家大公司的客户,积累了很多经验。所以,在这种优势之下,面对国内的巨大市场,我觉得我们有条件成为国内市场的NO.1,应该会在一年到一年半之间。
《财经时报》:准备多少岁隐退商场?
张若玫: 我的人生目标里没有退休,别人听到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不少人努力工作的目的是30岁或者40岁退休,但我工作的目的是想永远不退休,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
《财经时报》:有一天你的行业不景气了,你会不会转行?
张若玫: 主要不是我做的行业有多重要,而是我的产品有没有价值,能不能给顾客和市场带来一定的影响力。不管市场景气不景气,如果我做的产品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影响力的,我会争取做下去。假设我觉得做一件事情对客户没有影响力的话,这个就没有前途,我就会早早改行。
《财经时报》:你最欣赏哪位创业者?
张若玫: 很难说,每一个阶段都有,也不是说创业者,而是每一个阶段我都会从不同的人身上学到很多,而没有具体到哪一个人。我欣赏那种事业成功又很懂得生活乐趣的人。事实上创业是一种兴趣,就是说人不是为了工作而生存,工作只是因为你觉得这个事情重要而去做而已。
《财经时报》:如果你是政策决策者,你会制定什么样的政策来扶植你所在的行业?
张若玫: 我认为国内需要一个统一的信息平台,因为平台的选择是一个起点不是一个终点。而中国政府是一个强势政府,可以在全面考虑后做一个决定,这将会大大推动工商业的发展。
《财经时报》:有人大学毕业即开始创业,也有人在受过多年国内外教育后“海归”创业,你更偏重哪一类?
张若玫: 我不觉得创业是一个目的,创业是一个机会。一个人要创业主要是看到有什么样的事业需要做,可以做。任何时候只要有创业的时机,你就可以做,这主要还是一个机遇问题。
《财经时报》:你心中创业的黄金年龄是多少岁?
张若玫: 没有。任何年龄都可以。
《财经时报》:如果有一天你的公司破产了,你变得一无所有,你会何去何从?会重新开始创业么?
张若玫: 创业的确有风险。我觉得真正的创业者,并且是成功的创业者,是不怕失去所有的财富的,因为他们把创业当成一种理想。
《财经时报》:现在给你一位知名的经理人来辅佐你,你会选择谁?
张若玫: 我没有想到。但职业经理人是非常重要的,而我们公司也在不断地聚集人才,所以如果你想到哪一位对我们公司有帮助的话,可以给我们一些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