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宾馆当保安。别人呼呼大睡时,我大睁着眼睛无法入眠。难道打工仅仅是为了有口饭吃吗?
一天,有个朋友跟我抱怨,说刚有急事要打的,在路边拦了半天,都是满车。那时,出租车还没有显示是否载客的标识。我听了,心头一震,失落已久的创造灵感像一束火苗,照亮了我脚下的路,如果能设计出一种出租载客显示器,那将是一个不小的市场!
我兴奋不已,想马上动手设计。可是,那个一闪而过的灵感犹如开启的一道门,门里面的世界深不可测,对电子电路、遥控等知识一无所知的我,根本无法走进那个世界。我必须从头学起。我到电器修理铺给师傅当下手,多看、多干、勤问,几个月下来,我将电子电路摸了个透。
设计图纸终于出来了,为了全身心投入试制,我揣着仅有的100多元钱在海边租了一间渔民放渔具的小铁皮屋,我将自己关在里面一遍遍地试制,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弄饭,每天我煮一锅没盐没菜的稀粥,然后将饭锅泡在海水里,饿了就喝一点儿。
一个多月后,我抱着自己研制成功的第一台出租载客显示器走出了铁皮小屋。1994年11月,我发明的出租载客显示器获国家专利。
六年间,我17次失业,常常穷得口袋里再也找不出一个硬币我不再为有一口饭吃而活着。创造的灵感不断在头脑里闪现,我为那一个个灵感而兴奋,也被那一个个灵感折磨得痛苦不堪。
为了便于搞发明,我放弃了一次次比较好的工作机会,而选择一些工作时间相对灵活但收入少的工作。我做得最多的是夜间保安,晚上上班,白天,我不是去搞市场调研、去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关在小屋里搞发明。没钱买书买资料,我就到书店去看书去抄资料,我不止一次被书店的人轰出门。
一天晚上,我在一家酒店大堂做保安。几位香港客人站在离我不远处谈论着淋病梅毒、艾滋病,说入住酒店不敢轻易坐马桶,马桶是传播这些疾病的重要途径。我马上敏感地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市场广阔的研究课题。
下班后,我先到酒店客房卫生间观察马桶,然后又到酒店库房找来旧马桶,反反复复地观察、拆装、研究。那些日子,我脑子里琢磨的全是这件事。有了一个初步想法后,我买回材料动手做实验,通过不断摸索、分析,三个月后,我设计出了一种电动装置,只需一按按钮,就能自动为马桶坐圈包上一层纸质垫圈,用完后还能自动回收。
可是,当我带着自己的设计成果去作市场调查时,却发现这种设计存在严重弊端:一是造价高,二是电动装置不适用于潮湿的卫生间。我将自己的设计全部推翻,又一次从零起步,我要找到一种功能高度集中、技术高度精炼、成本最低的设计方案。
一年、两年、三年,为了将其“精简到不能再精简”,我一次次推翻自己的设计,一次次从零起步,但是,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向终极目标的推进。
为了完善自己的发明,几年间,我先后到全国50多个城市搞市场调研。我打工挣的钱除了吃饭,几乎全花在这上面了。饿了吃袋方便面,渴了喝口自来水。为了赚取路费,我不得不一边调研一边打工,我在黄浦江码头扛过水泥包,在武汉的建筑工地做过小工。那年年底,当我靠一路打工回到海口时,已是除夕之夜,我失去了工作,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揣着仅剩的3元钱,我徘徊在街头。看着从窗口透出的温馨的灯光,心里不由充满了苦涩和伤感。
离家六年了,我多么想念母亲!但是我一直克制着这种思念。有次搞市场调研我到了成都,从那里回家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一下火车就买了回家的车票,可是握着那张车票,我却没有勇气登上返家的汽车,我仍然一无所有,仍然无法兑现当初的诺言,如何面对母亲?泪眼蒙目龙中,我看见那辆车开走了,向家乡驶去,转过身,我撕掉了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