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直是个老实人,从参军回来进了个厂以外一直呆到了去年退休;我的大叔曾经是个痞子,30好几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老婆,整天无所事是,吃喝赌偷样样在行;村里的老人们都喜欢我父亲不喜欢我大叔,说他要是能发达就是韭菜长藤了;我的二叔和我父亲差不多老实,小时候跟着大叔乱玩,没少招我奶奶的打。
记得在我读初中的时候,80年代的中国沸沸扬扬的炒着下海,我的英语老师也咬着牙断了学校关系下了海,我激动的回家鼓吹我的父亲也下海。因为我知道我父亲有一套手艺,他们全厂就我父亲一人会的,做汽车消声器;我冥冥中感觉我的父亲是可以自己出来开厂子单干的,论管理他在厂里也是个车间主任。记得我的父亲那天对我说了一句话“:孩子,如果我再年轻10岁,我一定象你说的那样下个海出去创一创。现在,我有了你们(指我和我弟弟),不能这么莽撞了。”
说服不了父亲,我也只能作罢。到了高三,浦东开发区热闹翻天,各大汽车龙头都进驻上海。我又开始蠢蠢欲动,又跑去鼓动我的父亲“:老爸,你看你这么好的手艺,连通用公司都想来聘用你,不如我们自己开厂供应通用公司的消声器吧?”我可爱的父亲是这样回答我的“:孩子,如果你老爸再年轻10岁,我一定象你说的那样辞职开厂。现在,我要供你们考大学,不能这么莽撞了。”
怎么听怎么就感觉很熟悉,猛然想起初中时的一幕,我唯有叹气。回过头来看看我的大叔,因为那时赌博输了钱借不到钱还,厚着脸皮去一远方亲戚那边借钱;亲戚不知道大叔的情况,只听他一顿神吹猛侃,把他当神看,还真的借了他50元钱。拿着50元回家,大叔想了一晚上。第2天他拿这50元买了个小炉子,捣鼓了一通后在街头卖起了一种糖糕。那时在上海做生意摆小摊是被人看不起的,然后就是人人看不起的大叔,靠借来的这50元,还掉了欠的赌资,娶上了老婆,生下了儿子,造好了洋房,买上了车。至少几百万的家产。再来说说我的二叔,因为小时候一直跟着大叔玩,看着自己的二哥慢慢发达,也学着做起了生意。跟着我大叔后面也赚了点钱。虽然没有大叔这么风光,但也有车有房有个上百万的资产。
而我的父亲,一辈子老老实实做工人,到头来也如了心愿,终于在去年6月份退了休,每个月拿上了1300元的退休金,也很满足。也就是我的父亲,曾经帮着别人开了消声器厂,把全套手艺教会别人,却被别人踢出了厂子,一分钱都没拿到;而那家厂子,现在正是通用公司的一个OEM厂商。
就在前年,我说起我飘飘荡荡的人生路时,我可爱的父亲对我说“:孩子,如果我再年轻10岁,我一定象你一样出去创一创,哪怕头破血流。”......
写完这段文字,很感慨。父亲的大半辈子岂能廖廖数语所能说明。然就是这短短数语,却也归纳了父亲的大半辈子。我引此为戒,也希望能给所有在路上的朋友们一点启迪,一点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