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山东烟台开发区流传着一个“四大怪”的民谣,其中一怪就是“开发区没老外”。然而,记者从烟台市开发区公安部门了解到,目前,烟台开发区已有1000多家外资企业相继涌入,1400名洋市民安居创业,其中许多人已取得永久居留权。记者采访了三位在开发区安家立业的洋市民,听听他们讲在中国的浮生故事。
收获三个“洋娃娃”
2月3日,记者在烟台开发区中兴艺品有限公司,见到了来自法国的菲利浦先生和他的中国妻子姜女士。在他们的工作间里,到处摆着手绘的法式地毯的设计图纸。姜女士说,每张设计图纸里都有几千个图案,里面哪怕是每一个细小的花瓣,都是丈夫亲手勾画出来,然后再经过手工编织,出口到国外,每平方米可卖到1000美元。
菲利浦来自法国的地毯之乡AUBUSSON,从事制毯这行已经40多年了。1992年,他只身一人来到烟台开发区创办了地毯公司,“刚来时,这里只有一个大商店,语言不通,外国人也少,没有可交流的朋友是最大障碍。”尤其是制毯用的羊毛、棉纱、染线,就连一把最普通的制毯用专业剪刀,也要从国外购进。令菲利浦先生欣慰的是,中国制毯工人的勤劳和聪明让他得到了另外一种创业的乐趣,“心灵手巧”,菲利浦用一句不太熟练的中文概括了他对中国工人的认识。
“除了地毯外,您来烟台开发区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记者问。“地毯?”菲利浦一摆手:“那只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而不是收获。最大的收获是这三个‘洋娃娃’。”说着,菲利浦深情地看了一眼姜女士。
在他们的办公桌上,除了地毯图纸外,就是各式各样的孩子照片,“老大,法妮,8岁;老二,海米,5岁;老三,小不点儿,8个月。”说起孩子,菲利浦眉飞色舞。菲利浦刚到开发区时就认识了姜女士,她是开发区当时唯一一名法语翻译。1997年,菲利浦和姜女士结婚,相继生了两子一女,目前都在开发区一所学校上学。
“孩子们太贪玩了,菲利浦不但不管,反而鼓励,有时孩子半夜起来让他陪着玩电脑游戏,他和小孩子扎在一起玩儿。”姜女士抱怨。而菲利浦说,孩子们上小学就是要学会玩儿,在法国的小学里,孩子、家长、老师都不谈学习成绩,但是对于孩子的礼貌、教养、生活习惯等教育方面,却很严格。
“我很爱妻子,在家里,都是我做饭,一半是中餐,一半是西餐。”菲利浦俏皮地翻了一下眼珠:“没有办法,开发区是培养‘妻管严’的地方啊!”
菲利浦夫妇说,尽管他们在中国和法国各有一处住房,但还是觉得中国的生活舒适。“我已经递交了好几次加入中国国籍的申请了。”菲利浦告诉记者,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但他还要继续努力。
中国历史和炸酱面
郑仁溶至今还清晰地记得,1994年11月他从韩国来到烟台开发区时的情景:“一个老头,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乱糟糟地,蹲在坑坑洼洼的道路边上,叼着一根旱烟袋。”郑仁溶说,当时他从汉城来到烟台开发区,艰苦的条件让他一下飞机就后悔了。
“现在,我的十几名同事都在开发区买了房子,夫人和孩子也搬过来了,孩子们在烟台的韩语学校读书,夫人在鲁东大学学习中文。现在该轮到我们回国后不习惯了。”郑仁溶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学会了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他在斗山工程机械(中国)有限公司担任管理部的部长,可以非常方便地与中国同事进行沟通。
“中国的发展太快了,奇迹的背后是有历史原因的,这让我迷上了中国的历史。”郑仁溶在非常熟练地说出中国历朝历代的名称之后,开始“考”记者:“为什么赵钱孙李中的赵姓是第一大姓?最早和胶东半岛沟通贸易的高丽国王是谁?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叫张伟的人吗?”“40万个!”郑仁溶吐吐舌头。
郑仁溶看了许多中国小说,他说,读《水浒传》,他最喜欢的就是豪爽和义气,山东人的脾气和韩国人相似,讲义气,讲“痛快”。“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人喝酒的情况吗?他不是看电视着了迷,就是没有朋友,讲义气的人是不会一个人喝酒的!”郑仁溶说。说到《红楼梦》,他说曹雪芹其实也在说“义气”,贾宝玉对林黛玉讲“义气”,男女之间的爱情忠贞也是“义气”。
“会做炸酱面吗?”郑仁溶冷不丁地问记者。一看记者点头,他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你会做干炸酱还是湿炸酱?”这下可把记者问住了。“炸酱面在韩国被称为中国料理,百分之百的韩国人都愿意吃。”郑仁溶说,他吃遍了中国的炸酱面,发现炸酱面有干的和湿的两种做法,工艺虽简单,但在韩国却吃不到正宗的炸酱面,因为韩国没有正宗的中国面酱。
这里生活很舒适
欧来兮来自德国的多特蒙德,他说,家乡有足球和啤酒,烟台开发区有海滩和烧烤,他走遍了世界许多国家,最终将公司选在了这里。
欧来兮说,他曾到中国的许多大城市去考察过,那里虽然繁华,但是交通拥挤,空气不太好,生活节奏太快,“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这里有阳光、沙滩和空气,从不堵车。我和夫人在这里除了工作之外,还能得到舒适的生活,这就是我在这里投资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中国菜。”欧来兮说,两年前,他来到中国,学会的中国话,除了“你好”、“谢谢”外,最多的就是“糖醋鲤鱼”、“京酱肉丝”,还有“烧烤”等中国的菜名。欧来兮也学会了做几种中国菜,每次回德国,都会给朋友做上几顿,朋友们都佩服得不得了。
欧来兮虽很忙,但也会抽空去周边的景点逛逛,他还买来了一尊弥勒佛像,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要看看他的肚皮和笑容,一个老板就知道怎么去管理自己的公司了。”
“中国的发展太快了,也有一些遗憾。”欧来兮说,他非常不理解一些地方为什么拆掉老建筑,盲目地去模仿欧美的现代建筑,“不要拆掉老房子,拆一座就少一座,中国是古老的国家,要留下古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