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付军:“来啊,大家齐一点,一二,一二三,一二三,怎么不动呢。”
这是河南省一个普通村民的家,工人们正在安装的这套设备价值150万元,谁也想不到,如此昂贵的设备仅仅是一套养鸡的笼子。
记者:“买这个设备花这么多钱值吗?”
代付军:“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没有投入,哪来的回报呢。”
代付军就是这个鸡场的主人,这已经是他两年内引进的第二套设备。去年9月引进第一套设备的时候,代付军的积蓄还不到60万元,突然要买一套150万元的鸡笼子,这件事让整个黄台岗镇都炸开了锅。
村民 黄国朝:“有很多老百姓认为他疯了,花这么多钱,冒这么大的代价,以后会不会搞成,如果搞不成了,以后只有跳楼这一条路。”
代付军所在的村庄素有养殖蛋鸡的习惯,一般情况下,村民养蛋鸡一年的收入也就几万元,如果要他们花150万元去买一套鸡笼子,那是一件非常划不来的投资。然而这套鸡笼子却给代付军带来了丰厚的回报,通过这套设备他每年能挣60万元。
代付军:“用上了全自动的设备以后,就好像从泥巴路上到了高速公路那种感觉,发展得非常快,这不,今年又上了第二套了。”
经销商:“现在就是每天百十箱鸡蛋,四五千斤,都给他销完了,每天一车。”
这种情景在两年前对代付军来说是不可想象的,2005年之前,代付军和村里人一样,用传统鸡舍养了两万只鸡,喂食,卫生,捡蛋需要十几个工人,每天能生产一千五百斤鸡蛋。由鸡蛋经纪人上门收购,但是鸡蛋经纪人总是嫌弃他的鸡蛋太少了,不愿意上门,有时候代付军的鸡蛋竟然堆积了上万斤。
代付军:“凡是认识的鸡蛋经销商,我们是挨个打电话,但是大多数都不愿意来,他们有的说你的鸡蛋太少了,不够装车。有的说你的产量那么少,现在攒了那么多,肯定不新鲜。”
经销商:“他以前规模小,来了装不够车,再一个以前老传统,看着都不卫生。你那东西终究是上量贩上超市的。”
鸡蛋是易碎的有保质期的东西,鸡蛋经纪人当然喜欢到大鸡场收购,这样一个地方就能把车装满,省时省劲。但当时的代付军却对如何提高产量而犯愁。
代付军:“你看我这个养鸡场,发展到这样的时候已经是两万只了,往前去可能会养4万只,可能会养8万只,像我这种传统的鸡场,对突发性疫情的抵抗力是很差的,如果一直按这种饲养方式,我很担心。”
想扩大规模没那么多场地和人手,不扩大规模鸡蛋又不好卖,代付军陷入了两难境地。2005年,媒体上的一条消息让代付军看到了一丝曙光。
代付军:“国外的养鸡业的发展,一个人可以饲养十万只蛋鸡,简直是不可想象,而且占地又少,鸡粪又不污染环境,所以我对那个饲养方式非常的向往。
当年的十一月份,代付军到青岛参加农业设备展览会,展会上的一套设备引起了代付军的强烈兴趣。”
代付军:“我去了一看,一共有6层,能够自动供水,自动供料,自动清除鸡粪,自动捡鸡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动化养鸡设备吗。”
孙次长:“他就围着设备看,瞅,我们就觉得他是不是什么地方派来的技术人员啊,是不是想模仿我们的设备。”
代付军的异常行为引起了韩国参展商的注意,双方开始接触,可是当代付军知道一套养鸡设备要150万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代付军:“那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中国的农民专业户,积累都是很少的。中国的有钱人很多,但是他们不养鸡,养鸡的人大多数都是从农民转换而来,都没有什么积累,很少有人能买得起一百多万的设备。”
当时代付军能承受的价格也就是二三十万,从青岛回来后,代付军又回到原来的状态,就在他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韩国参展商却自己找上门来。代付军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通过接触,代付军了解到韩国方面迫切地想打开中国市场,他心里马上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
代付军:“从机场把金总接回来我就在想怎样把我的理想展现给金总看,争取看他能给我多少优惠,能不能在付款方式上可以分期付款。”
孙次长:“当初我们公司派的是销售人员来考察,考察完之后我们公司老总又来一次,看看他的实力。”
代付军想让韩国人知道自己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于是他把韩国人带到村外的一块空地上,把自己想在那里建一栋现代化鸡舍的愿望告诉他们。
代付军:“他就跟我说,你是个很忠诚的人,而且对养鸡的技术也很有钻研,希望我们能帮到你,也希望能共同发展。”
孙次长:“从韩国人这个角度,在小村庄里面,能有这么个思维超前,敢投入这么多钱来买这个设备,他觉得这种人是了不起的人。”
通过考察,韩国人觉得代付军是一个实在的人,把机器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卖给这样的人是保险的。同时,韩国人也非常看重代付军带来的影响,黄台岗镇是一个以养鸡业为主的乡镇,光大户就有100多家,如果他们也能购买现代化的养鸡设备,那将是一块很大的市场。于是韩国生产商先让代付军首付50万,余下的100万,分20个月偿还。能得到心仪的设备,代付军很高兴,但是回家后他却犯起愁来了。
代付军:“回来我跟我妻子说的时候,她当时就哭了,她说你如果跟人家签合同,我就跟你分家,另过,我才不跟你担这个风险呢。”
妻子:“我想是过那种安逸的生活,就是没有多大的风险了,我多少手里有点资金了,就算差不多了。”
当时代付军夫妻俩手头有60万元,他们的老鸡场每年也能挣个10几万,妻子觉得这样的生活在农村已经不错了,没有必要举债去买一套昂贵的设备。但代付军却觉得投资虽然有风险,可是如果不投资,自己的事业很难做大。
代付军:“一般的养鸡户都不愿意花这么多钱,如果把养鸡的事业做的更大更好,这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像这样的设备,基本上实现了全部的自动化,更重要的是非常环保。”
自动供水、供料、清除鸡粪、捡鸡蛋
2006年9月,代付军不顾妻子的反对,用家里的积蓄交了首付。虽然韩国人给他的是分期付款,但是设备的配套设施也需要很大一笔钱,交完首付之后,代付军的资金很快就跟不上了,这时候,代付军瞄上了一个人。
代付军:“差了大约一百万。但是更重要的是,也缺人,也缺人才,袁玉庆是我的首选。”
代付军所说的袁玉庆是一名退伍军人,袁玉庆曾经在代付军的鸡场打过工,有一次袁玉庆一个人给5千只鸡打防疫针,一个人一直忙到深夜两点钟。代付军觉得现代化的设备必须要一个责任心强的人来管理。找袁玉庆合伙,代付军得到的不仅是一部分入股的资金,更重要是得到了一个企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
袁玉庆:“我把钱投进来是对这个事情支持,对代总的一种信任,我信任他是一个创业干事的人,我愿意跟着他。”
于是袁玉庆筹集了15万,取得了15%的股份,代付军自己也借了35万,但鸡场的投资实在太大了,在鸡场正式投产前还差50万元的饲料钱,眼看鸡子快没饲料吃了,代付军准备打出最后一张牌。
代付军:“首先是,我市里有套房子,我把它给抵押给银行,能带到一部分钱,然后呢就是老鸡场的鸡全部卖掉。”
没想到这些措施最后都没用上。南阳市领导到他那去考察时,很欣赏鸡场的现代化设备,如果因为代付军资金跟不上而倒闭的话,感觉太可惜了,所以他们同意以个人公务员的身份为代付军作贷款担保。
镇书记:“我们政府觉得现代化是一个发展方向,我们的政府就出面,以个人的名义担保。”
代付军:“后来50万的贷款,全区长担保了20万,我们的镇长和政委书记分别给我们担保了15万。”
2007年3月,代付军的新鸡场正式投产了。传统的鸡舍一个人一般只能管理3000只鸡的喂食和卫生,现在袁玉庆一个人就可以管理三万只鸡,光工人的工资一年就可以省掉10多万,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的老鸡场已成为代付军手上的负担。
代付军:“像这种开放式的鸡舍里面,都要养两只这样的公鸡,它主要是起稳定军心的作用,比如说刮一阵风,飘几片树叶进来了,或者说飞进来了一只小鸟,然后整个鸡群就非常害怕,这个时候公鸡打一声鸣,鸡群就安静下来了。好像任何时候有公鸡在,母鸡就胆大那样子。但是现在的封闭式鸡舍,受外界的影响很小,就不再需要公鸡了。”
以前代付军要扩大规模总是担心瘟疫会带来毁灭性打击,现在的新鸡舍是全封闭的,受外界影响很小,代付军终于可以放心的扩大规模了。现在他每天能够生产四五千斤鸡蛋,为了把自己的鸡蛋和别人的区分开来,代付军给自己的鸡蛋注册了商标,以前不想来收购的经纪人现在也主动找上了门。
经纪人:“他这个规模大,产蛋量多,一来了一车就能拉走,心里当然高兴。”
代付军:“前段时候我的鸡蛋供应给项老板只占他收购量的10%,这个量很少的,所以说对他无所谓,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的鸡蛋占到他收购量的70-80%。”
经纪人项少伟以前总嫌弃代付军的鸡蛋量少,不愿意到代付军家收购,现在代付军的鸡蛋已经占到了他收购量的80%,另外由于代付军的鸡蛋外表干净,有品牌,所以价钱比一般农户的鸡蛋要高3毛钱。现在代付军每年能挣60万,不到三年就能收回一套设备的成本,于是他用合股的方式全款买进了第二条生产线,这样他的营业额每年能达到10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