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庆市云阳县双土镇,问起一个叫彭晓燕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云阳县双土镇无量村村民李大强:她没读多少书,没有哪个敢惹她。
云阳县双土镇无量村村民李广清:不算弱人一级的,说话能力有点强。
云阳县双土镇无量村村民:她不读书还是那么能干。
厉害、读书少、能力强,这就是当地农民为彭晓燕画得一幅肖像。
当记者见到彭晓燕时,她正在卖猪,她是当地的养猪大户,今天她要卖90头猪。
记者:今天猪价怎么样?
彭晓燕:猪价还可以吧,4.7元一斤,比前段时间稍微好一点。
彭晓燕的猪场年出栏4000头商品猪,2008年底全国的生猪价格一路走跌,许多中小猪场的经营难以为继,,而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生产。
彭晓燕:这是过年时候上的猪,正常养3个半月到4个月卖。
记者:现在呢?
彭晓燕:现在已经6个月了。
记者:为什么这样?
彭晓燕:前段时间猪价格太低了,现在卖亏少点以前卖亏太多。
彭晓燕从2006年底开始养猪,但从养猪的那一天起,天灾人祸就纠缠上了她,先是十几年积攒的辛苦钱赔了进去,后遇车祸12天人事不省,虽然天灾人祸,甚至性命不保,但彭晓燕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赚到了上百万元!
彭晓燕:一年365天我最起码有400天在工作,只要还没死,还没断气我都要做。
彭晓燕出生于水口镇一个偏远的山村,父亲患肾结石、姐姐智障,他们家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为了减轻家里负担,父亲在彭晓燕12岁时就给她订了婚,并收了对方的500元的彩礼,就是这500元,改变了彭晓燕的人生轨迹,刚刚懂事就背井离乡。
彭晓燕15岁稍微懂事后,就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并自己做主退了婚。
彭晓燕:退婚的时候我妈就把我绑在家里面打,那真是没办法形容。
为了偿还退婚时欠下的500元钱,彭晓燕小学没毕业就外出打工,在煤炭企业当工人,用了两年时间还清了500元,但这并没有让她的内心轻松下来,之后她开过超市、卖过煤炭,因为头脑聪明生意越做越大。
彭晓燕:我是万事通,做工程、做钢架结构、做保险,什么都做。
2004年,彭晓燕一段婚姻失败后更加努力挣钱,很快创造了百万财富。2006年底,她决定拿出所有的积蓄180万元,租了8亩土地建一个养猪场,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财富便和天灾人祸纠缠在一起,她每挣一笔钱,都要付出超出常人的毅力,甚至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
彭晓燕从小在外闯荡,大小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做主,猪场建成后,对养猪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她知道的就是认准了就干。
彭晓燕:没有一个人给我作参考,卖猪的时候猪很多,我可以看它腿形,瘦不瘦,肥不肥,大概能看一下。
彭晓燕的灾难从此开始了。
2006年底,她从江苏省沭阳市进了600头仔猪,除了建厂,剩下的50万花的一分不剩。
彭晓燕:他们就说那地方便宜,我们做生意的就是讲究利润,哪个地方便宜肯定是往哪个地方走。
价格是便宜了,但仔猪的质量她却不能判断,从沭阳拉回来的600多仔猪刚到第二天,就出现异常症状。
养殖场技术员曾光:有一部分猪出现厌食的现象,皮肤发红咳嗽。
彭晓燕:今天死1头,明天死2头,后天死3头。
多年的漂泊,彭晓燕特别渴望有一份稳定的产业,于是才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孤注一掷投入养猪,她指着这些钱让自己和全家人有稳定的收入,如果这批猪死掉,她马上面临的就是负债。
养殖场技术员曾光:最高峰的时候一天死了50多头。
当兽医告诉彭晓燕她的猪得的是蓝耳病,而蓝耳病的治愈可能性几乎为零时,她彻底绝望了,600头仔猪在半个月时间就死得一头不剩,彭晓燕觉得跟猪源肯定有关系。
彭晓燕:蓝耳病它是第一天到半个月才能发现,也有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感染上才能发现,所以说他那猪在卖之前已经就有蓝耳病了。
因为没有经验,彭晓燕买猪时并没有对仔猪做体检,也没有有效的合同做保障,如今仔猪全死了,这笔账找谁去算,彭晓燕对自己当初的莽撞懊悔不已,600头仔猪、50万元一夜之间全没了。
彭晓燕:我辛辛苦苦做这么多年生意,从小几岁开始做生意做到现在三十几岁,搞了好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资金,没办法说。
20年的积蓄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养猪场,彭晓燕没有时间去感伤,她想着尽快地把这些资产再利用起来,因为停一天,她就要借债度日。
彭晓燕:我从早到晚看书,一定要学会自己打针,预防保健全部要学会。
2个月后,彭晓燕决定再试一次,她经人介绍在湖北仙桃又进了一批仔猪,4个月后,养大的商品猪都可以上市了。2007年全国生猪市场经历了历史上上涨速度最快的涨价,从一斤5元一直涨到9元,彭晓燕前后出栏了800多头猪,赚了三四十万元。
彭晓燕:这个买这批猪明天买那批猪,前前后后都在卖。
彭晓燕抓住市场的机会,一批接着一批养,按这样的速度,100多万的投资两三年时间就可以收回,但事实的进展和她的期待大相径庭,一场更大的灾难又在向她逼近。
2008年6月3日,彭晓燕像往常一样到湖北仙桃去进猪,货车拉着400多头猪在路上跑了一天一夜,4号上午十点,眼看只差30公里就到云阳县城,车却突然失控了。
彭晓燕:因为我经营车好多年,我就知道没刹车什么后果,那就是翻车,下悬崖。
当时货车正行驶在蜿蜒的下坡路段,路外侧是悬崖,路的内侧是岩石的峭壁,80公里的时速让货车疯狂向前狂奔,彭晓燕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能死。
彭晓燕:担心的是我的猪,是我的女儿和我爸爸,我爸爸没人养了,女儿更没人养了,我的猪没人经营了,我要是没有了,全部散盘了了。
彭晓燕心想自己一定不能死,如果死了女儿怎么办?父亲怎么办?猪场谁来管?
就在彭晓燕想的瞬间,货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头撞向峭壁。
事故发生后,120迅速赶到现场,彭晓燕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医院通知家属时,家里没有一个顶事的人,最后只能通过邻居联系了她的前夫赶到了医院。
彭晓燕的前夫李孝忠:胸腔的骨头断了,人都像变形的那一种,抱起喊她,根本喊不答应。
当李孝忠赶到医院时,医生告诉他一个可怕的消息。
彭晓燕的前夫李孝忠:下了病危通知书,非让我签字。
云阳县人民医院副主任医生朱文武:严重的颅脑损伤,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医生告诉李孝衷要有心理准备,因为颅脑损伤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即使救活多半也是个植物人。
此时,病房里的彭晓燕心脏和脉搏始终没有停止跳动,她在顽强地和死神抗争。就这样毫无知觉昏迷12天,彭晓燕奇迹般苏醒了。
彭晓燕的前夫李孝忠:她能够活过来是个奇迹。
云阳县人民医院副主任医生朱文武:跟病人的意志那些有很大的关系。
从死亡线上爬回的彭晓燕,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竟是:我的猪呢?
李孝衷告诉她猪只死了40多头,别的已经拉回猪场,这让彭晓燕很欣慰,因为伤势过于严重,她不得不放下一切安心养病。
在医院躺了一个半月,彭晓燕病情渐渐好转。一天,李孝衷上街回来时,发现彭晓燕失踪了。当时彭晓燕连正常行走都困难,随时可能昏倒,李孝衷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摩托车也不见了。
彭晓燕的前夫李孝忠:我上街买东西去了,她就悄悄地把摩托车骑去了。
这让李孝衷更加紧张,走路都困难怎么骑摩托车呢?可他凭着对彭晓燕的了解,觉得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彭晓燕的前夫李孝忠: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女强人那种脾气。
正当李孝忠想着彭晓燕会去哪儿时,女儿打电话告诉他,彭晓燕已经回猪场,正在教工人给母猪配种。
彭晓燕的女儿彭悦:当时我妈妈她头晕,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教工人们做事。
原来,之前彭晓燕打电话回猪场了解情况,工人的一句话让她坐立不安。
彭晓燕:打电话回来问我的猪,特难受就是我的母猪全部是空怀。
按理说当时正是母猪怀孕的时候,可是在车祸中幸存的50多头母猪,肚子里一个小猪都没有,彭晓燕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趁李孝忠上街时,自己偷偷跑出医院,让一个陌生的行人把她扶上了摩托车。
彭晓燕:左边这手可以扶起来把把手抓住,还有那腿,只要抬起上放在踏板上,放在前面,你不动也就无所谓,在路上就尽量开快点,一开慢就会倒下来。
左手因为伤势严重不能使力,只能靠右手来控制油门,一路上,彭晓燕一刻都不敢停车,因为只要一停车,她的双脚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起摩托车,如果摔倒了,严重的颅脑损伤伤很可能再次有生命危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开回猪场。
彭晓燕的女儿彭悦:下车,然后我就上去把妈妈扶着。
就这样,彭晓燕靠在椅子上教工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重新配种,一连一个星期50多头母猪重新配上,三个月后产下了500头小猪。
彭晓燕:挽回了可能有500多头小猪,去年的行情500多头小猪,五五几十万了,就是二十几万。
三个月后,彭晓燕顺利出院了,她的小猪和商品猪也可以出栏了,当时猪价一斤8元左右,彭晓燕的猪卖上好价钱,一下子赚了50多万元。
可是好景不长,2008年底,全国生猪价格开始下跌,当地猪肉价格从一斤8元一直跌到2009年4、5月份三四元,是2006年以来来行情最低的时候。
面对猪价低迷,彭晓燕再次陷入困境,她决定要在低谷中寻找生存之道。思来想去后,彭晓燕决定要给猪节食。
原来,之前彭晓燕打电话回猪场了解情况,工人的一句话让她坐立不安。
彭晓燕:你看农村养的猪都是养一年,养一年才吃,为什么它的肉质好,延长的比养快的要好一些。
原本是用自动投放机喂饲料,猪一天到晚吃个不停,彭晓燕把它改成一天只喂两顿,刚开始猪饿得嗷嗷叫。
彭晓燕:叫的时候你就给它红薯藤,青菜给它吃吃。
2009年4月份,当地的猪肉价格低到谷底,只有3.8元一斤,别人的猪长到非买不可了,彭晓燕的猪体重还只有150斤,她在用这种半饥饿养殖法来延长养殖周期,等待价格的上涨。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后,6月初,当地的猪肉价格一斤涨回一元,彭晓燕决定迅速出手。
生猪收购商包志荣:这个是瘦肉型的三元猪,它的肉质比较好,颜色比较好。
因为延长养殖周期,猪肉皮薄肉实,经销商愿意以一斤多出2毛的价格买他的猪,这一批猪彭晓燕并没有亏多少钱。2009年7月初,记者采访时,彭晓燕把家里能卖的猪全卖了,她告诉记者之所有这么做是因为她判断十一二月猪价会有所上涨。
彭晓燕:好多小猪场都关门了,没有猪了,再说到下半年的时候,过年了那是传统节日,每家每户都会灌香肠,都会买猪腿需要大量的猪。
前后三天,彭晓燕共卖出150头猪,所有空出来的圈都将迎小猪的到来,现在的彭晓燕除了养猪,还兼职做建筑、保险生意。虽然养猪的三年时间里大起大落,但她仍然创造了百万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