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状元屠夫”
2003年7月前,陆步轩还在操持着一把油晃晃的割肉刀在西安一个小铺子卖肉,7月后就不一样了,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因只有一条,他曾经是北大才子,高考文科状元,状元怎么能卖肉呢,况且还是北大的高材生,媒体纷纷追踪报道,“北大才子卖肉”成为全国轰动性新闻,世人大为惊诧,纷纷将矛头指向教育制度培育人才之类话题,陆步轩一下子全国闻名。各种访谈,邀请接踵而至,甚而至于立马有人邀请他到大学任教。
就在大家纷纷对他左评右论的时候,陆步轩说,我不去教书了,我还是卖肉,以前我卖小的,现在我卖大的。和一个在美国的校友合伙开了一个经营肉类的“北大仁”公司。
这半年来,陆步轩仿佛坐了一回过山车,由极落魄到极火爆,然后又归于平静,然后又成为焦点。有人给他这么多年来的经历画了一条线——
山村穷小子→北大才子→落魄卖肉→成公众人物→肉店爆棚→用人单位争抢→继续卖肉……
其中后面部分主要是在这半年完成的,真是人生如戏。
2003年7月的一天,陆步轩像往常一样挥动油晃晃的刀割肉卖肉,没想到他那个不到十平方米的肉铺却引来几个记者光临。一阵采访之后,记者离去,第二天,一条惊人的消息开始在全国传播,“北大才子西安卖肉”,再加上曾经高考文科状元的身份,全国轰动。
一周时间内,全国各地媒体的记者纷至沓来,眼镜肉店开始热闹非凡。最常见的场面是:几台摄像机架在不到10平方米的里间,雪亮的灯光把狭小的房间烘得像个蒸笼。陆步轩不停地讲,额头上爬满汗珠。配合着记者,他一会儿在屋外,一会儿在屋里,不断地变换位置和姿势。
自从他当年考上北大受到过乡亲的热切关注外,从1989年毕业至今,从来没有谁对他嘘寒问暖,到成为“名人”之前也还是一个“临时工”,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阵势。
一夜成了新闻人物,对此,陆步轩喜不自禁,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高兴,“有100多家省内外的单位想让我过去工作呢!”
接连不断的好消息把他乐坏了。他向记者感慨,“瞎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卖肉的,没想到媒体的力量这么大,几篇报道就把我的命运给改变了。”
与此同时,关于陆步轩是否应该卖肉也在全国媒体和学界展开大讨论,有说北大学子不应该卖肉的,有赞成的,有鄙夷的,不一而足。
当时一个比较流行的观点是,北大学子不应该卖肉,应该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于是有说应该去搞语言研究的,有说应该到高校教书的。
陆步轩开始认真的考虑离开当地的事情,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100多家单位中有许多是外地的,一半以上是企业,一些还是民营企业。经过筛选和初步联系,陆步轩很沮丧地发现,许多单位并没有真正要他的意思,只是想借机炒作一番,真正想要他的不过区区三五家。
西安一所大学的人事处长曾专门前来邀请他到这所大学任教。陆步轩很感兴趣,兴冲冲地联系后发现,原来这只是处长“自己的意思”,还没向校领导汇报呢。
和外地的单位联系没有进展,和大学联系又碰壁,陆步轩又想到了区上。7月31日上午,区委办一位负责人说,区领导仍然希望他留在区上工作,城建局、土地局、交通局“由他选”。
陆步轩一心想离开的念头动摇了。“在区上找一份轻松的工作也不错,事业编制问题解决了,同时肉店也可以继续开下去,钱照赚不误。既然区上领导挺同情我的,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来为难我。”
随后一个星期,好消息和坏消息交替传来。陆步轩反复权衡,精神上一直处于焦灼状态。
到了8月4日上午,陆步轩刚忙完,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在省委一位热心人的穿针引线下,西安那所大学已经“初步同意接收他”。陆步轩擦了擦手,点起一支烟,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然而这条大家都一致看好的道路却在最后关头又一次发生改变。
在陆步轩卖肉消息传出不久,他突然接到了北大校友、美国特思公司副总经理孙毓光先生的电话,表示愿与他商谈合作事宜。随即孙先生赶到西安。
事后,陆步轩透露,当时他们谈得非常投机,特思公司有意与他合作,先注册公司,并将“眼镜肉店”开往全国。根据特思公司设计,邀请一位著名的漫画家为陆步轩造像,并用这个像去注册商标,还将注册一个初步命名为“北大仁”的“食业”公司,一方面发展以肉类为主的食品公司,另外还要特许加盟,争取在几年内让全国遍布陆步轩的加盟肉店。
由屠夫变成高校教师,由高校教师又变成商人,简直是戏剧性的变化,几天之内又颠倒了一次。
就这样,陆步轩就正式跨入创业者的行列,成为一个地道的商人。也许他至今想起来依然会不胜唏嘘,真是造化弄人啊!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美国公司打过来了50万美元,陆步轩也将公司正式开了起来,他从那个小肉铺正式搬迁到新的办公室,开始按部就班的做起了生意。到12月底的时候,他的连锁肉店已经开了五家,看来工作还是比较扎实。
这场2003年最据戏剧性的创业之旅也就此开始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