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下旬,温州烟具行业协会新任会长黄发静告诉记者:目前约100家打火机企业基本维持,其中60家左右正常生产;100家以外的企业,大都停工半停工状态,有的已经改行。
这是个触目惊心的锐减。上世纪90年代中期,温州打火机企业有3000多家;近几年在六七百家左右;去年7月记者赴温州采访时,得到的数字是开工仅“100家”左右。
经过金融危机“洗礼”,温州打火机行业已经度过惊涛骇浪,行业内人士显得平静,说话已不像去年那样底气不足。
平静之中,变化也在悄悄展开。第一个变化是,2003年率领温州中小打火机企业应诉欧盟CR法案的黄发静,当选了本届烟具行业协会会长。他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是大力抓“知识产权”。
A. 黄发静:新任会长要抓知识产权
去年7月,在采访温州日丰打火机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发静时,记者留下了“忧伤”的印象。他感叹危机,感叹民营企业前景,感叹员工命运,他说,在那次行业危机中能生存下来的都是“王”。
一年多过去了,他的企业继续在办,工人继续工作,一季度产量升了30%。黄发静告诉记者:“环境其实比以前更恶劣,但企业的生存能力更强了。”
“金融危机爆发至今,我们的国际零售市场大概萎缩了50%,像欧洲最大的打火机零售商宝富美今年一季度销售额下降超过一半。”
“还有,现在航空管制很严,打火机都不能携带上飞机,这导致人们用一次性打火机替代金属打火机——而温州产的几乎全是金属打火机。”
最近几年来,打火机经历了CR法规、欧盟反倾销以及原材料价格由不断上涨到剧烈波动等,行业不断进行洗牌,大部分规模小、实力不强的企业被淘汰,生存下来的企业都有“坚强基因”。
在黄发静眼里,目前温州打火机企业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行业自律。
“一方面,零售市场萎缩,广告礼品打火机市场成为大家争夺的对象,广告机利润很低,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另一方面,行业间价格战开始抬头。”
黄发静说,温州打火机要发展,必须不断提升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我正在争取政府支持,加强行业协会的维权功能,保护行业内企业的专利和发明,鼓励大家开发新产品争取新市场,而不是靠互相抄袭、打价格战取胜。”
B. 大虎打火机:小虎初露尖尖角
“我儿子叫小虎,他们开玩笑说孙子可以叫‘小小虎’,这样就可以把‘虎’牌传下去了。”浙江大虎打火机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大虎现在忙着战略转型,同时培养接班人。周小虎是董事长助理。
“大虎”是国内打火机的名牌,掌门人周大虎一心想把事业做到全世界,成为全球名牌。小虎自懂事起,就被老爸教育要“承担责任”。
小虎原名“周冠宇”,2005年被大虎改为“周小虎”。
1999年,周冠宇高中毕业进入宁波大学读商务管理。2001年毕业后,到加拿大多伦多留学。
“根据父子两人的约定,留学第一年,周冠宇一边上课,一边打工吸取社会经验。“掌握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比获得好的学习成绩更重要。”周冠宇说。
留学期间,周冠宇先后送过外卖,洗过车,当然也推销过“虎牌”打火机。
“我特别叮嘱我的加拿大总代理,绝不能给我儿子优惠价格。”大虎在国内悄悄关注着儿子的销售情况。
结果,周冠宇从摆地摊开始推销“虎”牌打火机,接着做上门推销员,然后打开了部分网络市场。这一切,周大虎嘴上不说,但乐在心里。
毕业回国,小虎回公司从最基层的员工做起。他先进车间熟悉生产流程,再进行政办公室锻炼,然后进销售部。
现在,小虎在主管国际销售。对他的成绩大虎挺满意:“我儿子英语很棒,电脑也好,人又诚恳,公司的很多国外客户都是他们引进来的。”
周大虎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10多年我没做过房地产,因为我要集中精力做打火机。论钱,几辈子我都花不完;论时间,我只有一辈子啊!”
大虎满怀希望,希望能把接力棒一棒棒接下去。对他来说,这是最大的挑战。
C. 潘武:三盆豆芽启示企业文化
焦点烟具董事长潘武原来生意做得挺滋润,公司90%的产品内销,什么“美元贬值”、“反倾销”、“CR法案”、“337调查”基本跟他无缘。此外,他把打火机跟白酒捆绑销售,做得不错。
金融危机一来,国际零售市场大幅萎缩,很多走国际路线的企业纷纷转战国内市场。潘武面临的竞争更激烈,压力也更大。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有心思在公司里搞“养豆芽”竞赛。
“给你推荐本书《水知道答案》,真的很神奇。同样的三杯水,你说爱它、恨他,或者不理它,水分子聚合的情况竟然完全不一样。从中我特别受启发,决定给员工做个试验。”
潘武搞了个竞赛,他让公司的研发中心、销售中心、成本中心各栽培一盆起点一样的豆芽。在10天时间里,第一盆豆芽每天都收获“我爱你”、“你真可爱”等甜蜜的话;第二盆天天被指责、被骂;第三盆则无人理睬。
10天过后,豆芽发生了奇特的变化。第一盆豆芽长势喜人,又肥又嫩;第二盆黄不拉叽的;第三盆无人理睬,枯萎了。
潘武通过这个实验,想告诉员工们:大家要建立互相爱护、互相鼓励的良好环境,这样每个人才会发展得更好。
这段时间,潘武一直在琢磨“企业文化”的事儿,他觉得,公司遇到一些外部环境挑战时,一方面要沉着应对,另一方面也要乘机作一些调整。
记者留意到,潘武的手上还戴了现在很流行的“不抱怨”粉红手环,出自另一本励志书《不抱怨的世界》。他说,自己已经很长时间不抱怨,因为抱怨没用,团结努力才有用。
温州打火机终有圆梦时
上世纪90年代,打火机曾是温州市四大支柱产业之一。而现在,人们把烟具行业叫“特色”产业,因为机电、鞋服等产业的总量已远远超过烟具。
打火机行业依然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关注。这是因为,这个行业依然活跃着几位企业界“明星”,他们依然抱着“做世界品牌”的梦想,并把这一梦想“灌输”给下一代。这也因为,温州打火机史上,留下了许多令人骄傲的成绩。
1987年,温州人以手工做出第一只打火机“猫眼”;
上世纪80年代末,温州打火机厂商发展到500多家,当地的信河街也成了世界有名的“打火机配件一条街”;
上世纪90年代初,温州打火机占中国市场的90%,占据世界金属外壳打火机市场的70%。当时许多日本、韩国的打火机厂商被迫关门,日本更是从最大的打火机生产国变为最大进口国……
世界品牌金属打火机,曾经是,未来也是温州企业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他们可以妥协。黄发静原来不做日本礼品机市场,但最艰难时为了维持公司运转,他拾起了这以前不愿做的买卖。为了这个梦想,他们可以花数年时间筹备,只为进步一点点。像周大虎,专门为精品机做了一个车间,花几年时间搜罗人才、安装设备,试生产……目前,“虎牌”的高端产品已经打入一些国外精品店市场,每只售价几十到几百美金。
“不知道梦想能不能在我这辈实现,我这辈子会努力打好基础,让下一辈继续努力。一辈辈奋斗,梦想总会实现的。”周大虎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