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我们刚开始创办公司。当时我们都不会开车,公司有两部车,专门雇了两名专职司机。一次,我坐车去政府的一个部门办事,20年前的中国办任何事情都很困难,尤其是去政府部门办事。因为,那时许多市场化的事情还没有相应的法规,也没有先例可以参照,当时又没有《公司法》,许多事情似乎也可办可不办。记得当时我跟那位政府官员说了许多好话,事情终于办妥了。这位官员送我到门口,看到我的车后还向我详细询问了一番车的型号、排气量、价格等等。那年月,也刚有手机,我给这个官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与他再见了。我心里想这位领导为什么对汽车很关心。
第二天下午,从来不响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正是这位官员打来的,态度不太友好,感觉他十分生气。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和他的主管领导刚学会开车,借用了一部别人的桑塔纳在路上练车,结果前后有两部黑色奥迪联合起来夹击他们,别他们的车,差点把他们别到沟里去了,仔细一看正是我昨天坐的那部奥迪车。挂了电话,我立即找到公司的两位司机,这两位正在屋子里高兴地谈论着,说路上碰到一个臭手的司机,开车的技术很差……我当时就批评了他们,并生气地告诉他们,他们碰到的“臭手司机”正是昨天我央求的那位领导。我自己连夜赶到领导家,向领导道歉。领导很客气,很大度地说没事,主要是因为他们俩刚学车,车开得不好。还给我拿了一个大搪瓷缸,冲了一大缸的速溶咖啡给我喝。我一边喝一边想,这位领导挺现代的,既学着开车,又喝着速溶咖啡。这是一件关于开汽车的小事。
另一件事是,我们有一朋友对人都很客气、礼貌。我们在国外时,所有的活都是他抢着去做:倒垃圾、做饭、买菜、接送我们……,这么有学问和成就的人,没有任何的架子,是非常好的人。但只要他一开上车,就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会不停埋怨,然后不停指责这边国家的人开车这不好那不好的。坐着他的车,我在想,机器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一个在没有机器时很自然,很亲近随和的人,一旦驾驶了机器,就变得不安、急躁,脾气也大了。
另一种更高级的机器——电脑,给人带来的麻烦就更大了。人与人面对面谈话时,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的。说话粗俗的人有,但在人群中占的比重很少。可是,只要用上了电脑,学会了上网,许多平时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的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的暴力语言全都出来了。许多的家长非常担心孩子在这样的恶劣的语言环境中成长。
还有一种最普及的机器——手机,也使用到了让人发疯的地步。前年的除夕之夜,光是相同内容的问候短信就收了几百条,收到第一条时还觉得好玩,当收到上百条,觉得这种无聊已经到了让人发疯的地步。还有每天会收到大量无聊的信息:“帮人了结私仇”、“代开假发票”、“代办假学历证明”,甚至还有要“卖初夜权的”。终于忍无可忍,换了一个手机号。
这些小机器都会让人到发疯的地步,更别说飞机大炮和杀伤武器了。正常的人掌握了这些机器都可能变成杀人的魔鬼,更别说这些机器如果落到了偏执狂和疯子的手里,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机器曾给人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创造了工业文明,但如果人不能很好地驾驭机器,就将会变成人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