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州,他与强行关闭电动自行车商店的管理部门对簿公堂;
在珠海,他与立法限制电动自行车上路的权力机构唇枪舌剑;
在世界,他被国际盛誉为“电动车产业界的灵魂人物”……
他是谁?他就是绿源电动车有限公司董事长倪捷,他还用数十万字的争鸣文章和一次次的游说演讲,开辟了“绿色交通”之路,他被誉为“首席吵架官”,曾获得“2005十大风云浙商”,“2005年中国工业经济十大新闻人物、中国工业行业领军人物”,还被提名“2006年CCTV年度经济人物”。
10月25日,他做客商界在线,独家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创业秘密——
商界在线: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来到“商界在线-天天直播”!今天,我们非常幸运地邀请到了倪捷先生,欢迎倪先生!
倪捷:谢谢主持人,谢谢大家!
特殊名片:自称“首席吵架官”
商界在线:首先祝贺绿源集团入选美国《快公司》杂志年度“快速50佳”,你们也是本年度获得此项荣誉唯一的中国企业,对吧?
倪捷:谢谢!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电动车行业内市场争夺战如箭在弦上,势必功成的行业保卫战迫在眉睫,我正在写一本万言书,现已行文将结。
商界在线:在您的名片上,有一个“首席吵架官”的头衔,作为电动车行业老大,一定承担了太大的压力?
倪捷:呵呵!(笑)为了行业发展,我就像一只出头鸟,经常与政府据理力争,因为从行业诞生的第一天开始,电动车就好像一个“私生子”,一直以“违法生存”的身份挣着。
商界在线:美国电子电气工程师协会出了一本专集《中国技术革命》,将您称为“电动车产业界的灵魂人物”。
倪捷:有这么一回事。IEEE(美国电子电气工程师协会),是世界最大的专业技术组织之一,他们出了一本《中国技术革命》专集,详细论述中国电动车行业发展的调研报告,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尽管面临着严酷的生存挑战,但中国的电动自行车厂商们并没有退却,而是知难而进,并取得了惊人成功。”
是啊,我们是一群角色独特的中国商人!我们完全凭着民营经济力量,通过十年努力才开垦出一片“蓝海”,把电动车行业做到了每年200亿以上的直接经济效益,将中国打造成了全球最大的电动车生产国、消费国,以及出口国。
吵架有理:第一辆电动车因吵架诞生
商界在线:十年的坚持,历尽辛酸坎坷,确实很不容易,能谈谈第一辆电动车诞生的情况吗?
倪捷:好的。其实,我国的电动车一开始就违反了1989年颁布的《交规》:“非机动车不能加装机械动力装置。”在这种背景下,注定了中国电动车行业草根产业、悲情产业的形象,也注定了默无声息而又卑微的出生。1995年,中国允许私人拥有汽车十周年,我研制成功了第一辆电动车,当时没有政府的批文,没有媒体的鼓乐喧天,只是默默地从实验室开到大街上,转而开遍了全国。
商界在线:刚开始人们能接受吗?遇到了哪些困难?
倪捷:形象地说,就像一个“私生子”,没有出生证明,也没有户口。电动自行车在脚踏板旁加装电瓶,冒失地横亘在了机动车与非机动车之间,常常成为各部门“剿杀”的对象。
最大困难的时候是2003年。那年6月1日,福州市派出大量工商、城管、公安的联合执法人员,以违规又屡禁不止为由,砸毁近百家电动车商店的招牌,用污漆涂抹电动车,禁止电动车在店内存放和陈列,强行扣留电动车,强行变更营业执照,甚至扬言对销售人员进行治安拘留。电动车行业的悲歌从这里燎原,然后是珠海,接着是海南……倪捷:这好比一剑刺中我的心窝啊!福州,是我生产的绿源电动车的主战城市,当时国内电动车市场需求正在驶入快车道,福州的销量正在快速翻番,快意江湖的时候,竟被当头棒喝!
商界在线: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你是怎样度过的呢?
倪捷:怒从胆边生,我在冲动之下一夜草就洋数千言的《公民意见书》,痛斥福州市此举“违法、缺德、无理、乱政”,同时还有署名的《致全体业界同仁的一封公开信》,呼吁业内同仁联合起来,“抱定团结一致、绝地反击之坚定决心,形成合力”,以讨回公道。 行业保卫战的导火索拉燃了,两天间106家同行企业捐款致电,全国53家媒体的舆论流弹相继升空。4宗电动车官司同时在福州揭幕, 强大攻势下,法院以绿源胜诉匆忙作结。
商界在线:这场行业保卫战,为行业的集体突围拉开了序幕。
倪捷:是啊!2003年10月28日《道路交通法》正式颁布,电动自行车被列入非机动车,从此,电动自行车可以堂而皇之地销售、上路。这一天,全国电动车企业弹冠相庆,“私生子”终于熬到了云开见日的一天。我就这样责无旁贷地成为了行业的“意见领袖”,第一次将忙于彼此竞争、形同散沙的同行聚拢到了一起。
吵架内幕:全国奔波心酸有谁知
商界在线:团结就是力量啊!“福州事件”对绿源以后发展有没有影响?
倪捷:经过“福州事件”,中国电动车市场开始欣欣向荣,绿源却彻底地失去了福州这块市场——只要绿源专卖店开进福州,各种名目的检查就会接踵而至,经销商们经不起折腾,纷纷放弃绿源。
商界在线:赚钱是企业的第一要务,你们如何应对这个困难的?
倪捷:行业的生存空间危机,远比企业的现金流转重要啊!我更加热衷于全国奔波搞“行业代言”,发誓克服一切困难为电动车正名。于是我脱下绿源“总经理”战袍,抛给了妻子胡继红,她是合肥工业大学电力专业硕士毕业生,最擅长的是制造电动车,不太擅长电动车销售和管理企业。
我一直在外面振臂高呼,电动车市场需求的阀门打开了,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胡继红刚开始连连账单都看不懂,但没有时间让她慢慢学啊。2003年以前,谁跟她提‘管理’她就跟谁急,她认为50员工全都在眼前晃悠,不需要管理什么,但她很好学,一边疯狂地读书,一边不断地吸取教训,很快积累了很多经验。
竞争加剧:电动车行业“战国时代”
商界在线:绿源不断发展壮大,生产规模大了、管理员工多了,难度一定更大了?
倪捷:2005年,绿源的工人暴涨到了1200人,问题也慢慢暴露出来。开始要求所有工人每天必须按时上班,但接下来怎么办?忽然生产线莫名其妙停了,忽然提货的卡车不知道开哪去了,或者忽然某个流程的员工不知跑到哪帮忙去了……工人一大早就来上班,却常常在工作时间里茫然,然后所谓的集体加班。
由于没有可以效仿的企业,困难也越暴露越多了,比如一条应该30米的生产线,常常被整成了50米,比如生产线太长了,在这头操作的他常常不知道安在另一头的开关被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关掉了……
在市场旺季的时候,绿源遭遇过数次员工大罢工,继红忙得焦头烂额。我常常提醒继红:“要从大处抓问题,不要总关注些小事。”那段时间啊,我是出门跟别人吵,回家又和妻子争,乱得一塌糊涂,一如当时混乱的电动车市场。
商界在线:从管理到技术,两眼一抹黑,不仅仅是绿源一家的问题,应该是中国众多电动车企业都在面对的。
倪捷:当时中国电动车市场需求陡增,无数生产线都要夜以继日地抓紧安装,行业“战国时代”正式到来,三足鼎立的阵局在剧烈的震荡中逐渐形成。北方,以天津工业区为中心,辐射整个东北平原;华东,以江浙为基地,各自先入为主,划市为界;南方,以广州为争夺地,占山为王。
这是一座太空旷的金矿,人们只需要在自己占据的一角一镢头下去,就能刨出金子来。于是,无数榔头加钳子的组装小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撅着屁股刨得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