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东莞首富,低调的张佛恩这次难以再潜水。
2009年2月11日,东莞市虎门镇,湖南证监局稽查处的工作人员进驻龙泉系,对龙泉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简称“龙泉实业”)、龙泉国际大酒店(简称“龙泉酒店”)、龙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简称“龙泉地产”)三家公司持有并卖出长城信息股份的双重违规行为展开稽查。
2008年下半年,张佛恩实际控制的龙泉系三家公司共买入占长城信息总股份7.37%的流通股而未公告,事后被上市公司通告违规又擅自做主卖出其中的205.2万股(按照交易所相关规定,购买超过5%流通股后的六个月内不准卖出),构成双重违规。
对此,张佛恩本人和龙泉系方面都坚称,误读了相关政策,属于无心之过。但业内普遍质疑其行为和动机,认为此事没有“政策理解有误”如此简单。
本报记者调查发现,以实业家著称的张佛恩其实是个老股民。公开信息显示,2006年,张旗下公司的名字曾出现在数家上市公司前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中,每次买进卖出都取得丰厚收益。从一个拖拉机手成长为东莞首富,以张佛恩对股市机遇超强把握能力,此次他动用上亿资金介入长城信息,违规或许是“碰巧”了。
每次卖出都在高位
2006年6月30日,龙泉酒店首次现身上市公司前十大流通股东名单,持有八一钢铁435万股,持股比例0.74%,位列第二。按6月30日收盘价2.98元计算,市值达1300万元。
2007年6月底,龙泉酒店现身沈阳化工十大流通股,位居第四,持有891万股,占比2.11%。那时沈阳化工股价维持在14元附近,处于从6元起步以来的第一个高位平台。当年9月,沈阳化工最高涨至18.99元,而龙泉酒店从2007年第三季报的前十大流通股东中消失。
同期,龙泉酒店还持有锌业股份341.39万股,占0.31%。其间,锌业股份从2007年1月份6元价位爆发,到当年6月底最高涨到23.57元,半年涨幅近4倍,同样是在高位横盘阶段,龙泉酒店卖出了所持股票。
2007年6月底,龙泉实业还曾持有苏常柴A(000570.SZ)121.17万股,占比0.32%。在苏常柴A从4元涨至17.6元的当年9月底,龙泉实业在其第五大流通股东位置上消失。
上述上榜的多笔投资可以看出,张佛恩通过旗下龙泉酒店、龙泉实业在证券市场获利十分丰厚。
而这只是张佛恩众多操作中的一小部分。据龙泉酒店副总经理梁子存透露,张还曾于2006年底在每股10元附近买入浦发银行,前后涉及资金达数千万元。后该股最高涨至61.97元。2007年初,张在每股3.5元位置买入东方电子,并于每股8元位置出货。
或许连番的胜利促使张佛恩的投资规模迅速扩大。时至2007年9月底,龙泉系两家公司同时现身健康元前十大流通股,其中,龙泉酒店持股804.46万股,占1.32%;龙泉地产持470.66万股,占0.77%。同年底,除龙泉地产持股不变外,龙泉酒店持股减至403.52万股,占0.66%;龙泉实业则持有362.94万股,占0.6%。2008年一季度末,龙泉酒店再次减持至118.3万股,仅占0.19%。
2008年4月24日,健康元公告每10股送8股,且每10股派现1元。是年二季度末,龙泉酒店小幅增仓至378.8万股,比例提高到0.35%,其他两家持股相应调整。2008年9月30日,龙泉系三家公司同时从健康元前十大流通股东退出。在此过程中,健康元股价从最高的29.8元跌到3.5元,龙泉系似乎损失惨重。
然而,据梁子存透露,实际情况是,张佛恩买入健康元的成本只有8元不到,并且“在28元时已经卖出不少” 。
从时间上判断,张在退出健康元的时候买入了长城信息(000748.SZ)。
长城信息公告披露,2008年7月14日-2008年12月4日,龙泉系共买入2768.78万股,占长城信息总股份的7.37%。12月4日违规卖出205.2万股后,龙泉实业持有870.69万股,占2.32%;龙泉地产持770.55万股,占2.05%;龙泉酒店持922.34万股,占总股份的2.46%。三者合计2563.58万股,持股比达6.82%。按公告提示的买入区间计算,张共投入资金在1.4亿元左右。
违规与重组有关?
这次大手笔的投入为张惹来了麻烦:由于持股超过5%未公告,且在短期内有卖出行为,龙泉系双重违规。事件发生后,龙泉系方面反复强调,违规系对“持股5%”的政策理解有误所致。
前述龙泉系丰富投资经验和精明操盘手法,让人较难相信其在长城信息股票买卖中犯下的“低级错误”。
梁子存介绍称,张佛恩多年前就已涉足过股市,前几年熊市时离场,2006年股市开始好转,而公司地产项目完工后闲置资金较多,“这么多钱存进银行不划算,于是他投资买股票了。”梁说。“都是他自己操盘,后来太忙才找以前的司机帮忙盯盘。他只是通过报纸和网上的新闻了解到长城信息去年上半年利润总额增长300%多,觉得这是只好股票,就买了。”
对于违规买卖长城信息股票一事,梁子存坚称,“绝对没有故意操纵股票”。“因为对相关规定理解有误,股票增持到5%后,我们没有申报,本身已经犯错了。收到通知后,我们知道违规了,于是想通过减持将持股比例降到5%以下,没想到这是错上加错,又构成了短线交易。”梁子存对违规买卖长城信息的情况毫不讳言,并称“我们不怕查,所有东西都是透明的”。
第二次违规事件发生后,龙泉系三公司曾于2008年12月11日发布公告:“龙泉地产、龙泉酒店、龙泉实业承诺将按照《证券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谨慎操作,不再出现类似违规行为,由此造成对上市公司及广大股东的不利影响深表歉意。”
然而,梁的解释并不能消除外界对这一反常行为的疑虑。
2009年2月11日,湖南省证监局突然派员进驻龙泉系三家公司进行稽查。此举极大地加深了市场普遍的猜测:如果只是简单的政策误解,湖南证监局何以在事隔两个月后大老远跑来异地监管?
经多方联系,记者采访到了前来虎门调查的湖南证监局周姓工作人员,但他以调查结束之前不方便接受采访为由,告知记者暂时不便透露关于此事的任何信息,只是说“调查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会公布调查结果”。至本报截稿时,上述稽查人员未透露新的信息。
值得注意的是,买入长城信息是张佛恩投资股票以来,在单一个股上有据可查的最大一笔资金。从2006年以来的投资记录可以看出,张的投资果断而谨慎,对资金的运用也极为克制,那么,是什么样的吸引力值得张如此大手笔的介入呢?公开的业绩增长等利好似乎缺乏足够的分量。
此间有传闻称,龙泉系介入长城信息可能与重组有关。而有接近龙泉系的知情人士也透露,湖南证监局的调查含有重组内容。
张佛恩的发家史
从张佛恩的发家经历来看,敏锐地发现机遇,并果断、坚定地实施正是其难能可贵之处。
1978年,虎门镇龙眼村诞生了全国首家农村“三来一补”企业——张氏发具厂。张佛恩此时是村里唯一的拖拉机手。从1980年开始,张佛恩每两天就要沿原107国道送货去深圳。用张氏发具厂老板张细的话说,张佛恩是个开拖拉机的好手,后来开起汽车也十分顺手,去深圳的路并不平坦,到处是土坑——“有些坑往往比汽车车轮还要深,张佛恩总能巧妙地避过去。”
1981年前后,在村里制造业兴起,香港货柜车司机来往频繁之时,张佛恩的沙河餐厅在龙眼村开张。由于生意火爆,几年以后张已经积累了几十万的起步资金。
1986年,张佛恩与张细以及几个香港人合资兴建了当时虎门最好的酒店——龙泉宾馆。张佛恩大胆引进香港酒店经营模式,迎宾、舞台、乐队表演一应俱全。
龙泉宾馆的成功让张佛恩的资产迅速扩张,也给合伙的投资人带来了丰厚的回报。7年后,张佛恩等决定转让龙泉宾馆,一位港商退出时获得的分红是初始投入的40倍。
1993年,张佛恩开发龙泉商业广场,又是虎门最好的,再次成功。
2000年,张佛恩决定兴建五星级酒店——龙泉国际大酒店。该酒店占地面积8万多平方米,建筑面积达12万多平方米,主楼高27层,耗资近8亿元人民币,历时一年半完工,其“标准层平均2.55天一层,最快两天一层”的修建速度曾经创造了中国建筑的“东莞速度”。这也是中国民营企业投资规模最大的酒店项目之一。
然而,龙泉酒店项目起初并不为人所看好,曾有朋友认为龙泉酒店不可能成功。“酒店刚开始营业的前几个月确实不太理想,不过那几个月坚持下来后经营就稳定了。” 梁子存说,“龙泉酒店目前是虎门经营效益最好的酒店,全年的平均入住率在60%左右,开业以来每年都有盈利。”
2004年,张佛恩在东莞市区投资第二个五星级酒店——会展国际大酒店。
随后,张开始涉足房地产业,先后开发有虎门都市华庭和长安地王广场项目。据梁子存透露,2006年地王广场销售时曾出现4个人抢一个房间的情况。而房价的快速拉升也让张佛恩在此项目上多赚了几个亿。
2008年,张佛恩以40亿身家,均位列当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与胡润中国富豪榜东莞籍富豪第一位。
“在东莞都知道我能干,但不知道我怎么干;龙泉的速度让所有赌不可能的人都输了,而我是大赢家,我赢的是他们看见了却不能想象的时间争取来的利润,是竞争对手心里的羡慕和叹服。”龙泉酒店成功后,张佛恩曾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