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藏和三亚旅游回来的史玉柱,仍然穿着标志性的运动服一副闲散随意的状态。当然,即使是巨人当年在纽交所上市时,他也是一袭白色的运动装而非西装亮相。从此前招牌的黑西装到近年来的红色或白色运动装,史玉柱一直以一种迥异常人的方式行走于江湖。
12年前,当史玉柱深陷巨人大厦财务危机而难于自拔时,史玉柱选择了远赴西藏。但是那次高原反思让此后12年受益匪浅:“不要追求冒进”。此后12年,史玉柱在保健品,银行投资和网游领域收获颇丰。
而12年后的二次赴藏,能够再次成为史玉柱的转折点么?
反思研发体制
记者:12年后再去西藏,感受有何不同?是因为巨人业绩下滑促使你去西藏反思的吗?
史玉柱:十二年前我去西藏,是因为老的巨人救活不了。救活不了之后我选择放弃,想着等以后赚钱再还债务,但当时也解决不了债务问题,就彻底的绝望了。然后新的项目脑白金那个时候是属于报批阶段,于是我就没什么事干,我很喜欢去西藏,很向往那个地方,所以我就去玩了,当时是这样的一个背景。
这次我去西藏是因为过去一两年一直在做网游。就是说我个人的角色是在抓研发,研发之外全部是总裁刘伟在负责。但是我感觉研发对我个人的依赖性很强,如果我个人状态出问题的话,会影响到整个公司的发展,所以我过去差不多有一年半的时间,逐步选择从研发这样具体的管理岗位上撤出来。所以我要去培养人才,我要去选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进行培养。选中的人时间安排得得差不多了,他也感觉到工作比较胜任了,我就突然从管理一线上撤下来了。以前很多事要做,现在突然一下子事少了,自己在上海也挺难受,所以干脆我跑出去玩,于是就去西藏了。
记者:安静下来,你是否会更多的思考些公司层面的比如说战略方面的问题?
史玉柱:我肯定会思考。因为这跟12年前不同,当时我的公司已经死掉了,或者已经休克了,而现在我们也遇到一些困难,不过目前的困难是发展上的困难。首先公司不是以前的资金问题目前我们是零负债,不管我个人的公司还是我的上市公司都是零负债,而且还有好几十亿的现金储备。但是公司的可持续成长出现乏力,从去年7月份到今年这1年多一点的时间,后劲不足。虽然公司的税后赢利还是超过10亿并不是什么亏损公司,但是未来的增长点,发展战略如何确实需要思考。
记者:《巨人》与《征途》相比并没达到人们的预期,是不是产品线过于单一?还是产品战略出了问题?
史玉柱:巨人上市之后确实存在几个问题,首先是上市之后整个研发团队的创业激情消失了。为什么创业激情会消失呢?就是上市之前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很穷,就靠工资,尽管工资一个月可能还有1万2万收入,但在上海这个地方这个收入至少不算富裕。但上市之后,一下子出了那么多千万富翁了,百万富翁,这些研发人员住着别墅开着宝马上班,他就不像以前这么拼命了,干扰太多了。过去可能就研发一件事,这个时候的干扰就是说,宝马又出啥新款,哪的别墅打折销售,人都被干扰了。
记者:仅仅是人的问题么?你想到解决办法么?
史玉柱:公司大了我觉得出现浪费也没关系,反正帐面还有50亿现金放着。但是好几千人的公司容易出大公司病,大公司病一出来大锅饭情况就避免不了。所以现在解决办法就是,把每个研发人员放到小的核算单位里去,除了像《征途》运营比较成功的留在集团里面,把所有的项目都成立一个独立的公司,一个项目组成立一个公司,到工商局注册的独立的有限这种公司,然后就是巨人网络出现金占51%,所有的研发人员必须要掏钱,入了49%,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这个49%你可以分红,如果你出现了第二个征途,那么你这个公司就可以继续上市了。如果亏损了,巨人网络的51%必然是亏掉了,你的49%也没了,这样的话他们的压力就大了,这样创业的激情又被重新点燃。
记者:有没有人选择不干?
史玉柱:没有不干的,因为网游公司成功其实都是很快的。所以每个人都在想,这个公司说不定也能搞成,也能马上上市,然后这样子的话一下子就把创业激情问题解决掉了,大锅饭的问题解决掉了。像过去加班到晚上12点员工打的回家,次日拿发票到公司报销,现在他们都不打的了,打的发票也不拿来报销了,他们自己知道节约了,这样我们整个研发的成本降低了。同样研发一个项目的费用,现在的费用比过去能减少一半,效率比以前高了。
革新商业模式
记者:当免费模式还是市场主流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进行全面革新呢?
史玉柱:免费模式现在大家都用了,我们的商业模式曾经的创新竞争力就没了,所以要继续创新。经过我们研讨,我们目前制订的战略就是模式再造,这个革新重点要靠向非付费玩家全面倾斜。所以我们就提出一个口号,得非人民币玩家者得天下,我们就以这个作为我们的基本指导思想来进行探索。
记者:具体而言会有哪些商业模式的变革呢?
史玉柱:现在的付费游戏,第一,人民币收费道具多则几百种,少则几十种。《绿色征途》的非常少,只有几种,《绿色征途》你花钱了也不会有好的装备,因为系统不卖装备,不买材料,这样的话,游戏就更加的公平。 第二,人民币玩家的优势,我们进行大大的削弱,《绿色征途》不存在不破防的问题。第三,秒人的问题。不存在一下就把对方打死的问题,所以这样游戏就比较好玩了。在游戏性上有了很大的提高。
对于这三点,我觉得在这个行业里面,应该是大发展的走了一大步。对于《绿色征途》我还是充满信心的。现在我们正在研发七款游戏,未来一年都会上市的,七款游戏,都坚持这个商业模式。后面的游戏推出来的时候,我们的玩家会非常喜欢。
记者:现在你提出将非付费玩家作为你的目标用户,从商业模式的角度来说,你会从那些方面的向他们倾斜。
史玉柱:就是让非付费玩家有“钱”花。传统免费网游中,玩家需要的道具、材料、装备等必须通过官方购买,花钱越多角色越强。《绿色征途》中,官方不再出售道具、装备和材料,玩家可以自己制造,并相互交易,非付费玩家可以通过制造材料,并出售给其他玩家获得游戏
非付费玩家更“强大”——传统免费网游中,非付费玩家无法获得好装备,在与付费玩家PK时处于绝对劣势。《绿色征途》保护等级低和装备差的玩家的PK环境,不让玩家只为游戏等级、装备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使非付费玩家玩得更轻松,感觉更公平。一句话就是让非付费玩家更“重要”——非付费玩家拥有更多独特价值,不付费也能体验丰富的游戏乐趣和角色荣耀。
记者:就是说这款《绿色征途》不会去抢原来《征途》的玩家,而是会吸引一些新的用户和其他游戏的玩家,你如何能做到吸引到用户呢?
史玉柱:你说专门为他们设计的东西没有。我们觉得对于《征途》的影响是有限的,因为《征途》里面花了几千的玩家还是比较多的,那种玩家到《绿色征途》其实是很郁闷的,到了这里是买不到什么东西的,所以他会很郁闷,也就是说我们还是细分这个市场。
我胆子很小
记者:不玩游戏的时候,你和周围企业家之间的交流多吗?
史玉柱:交流最近开始多起来,以前也挺少的。因为最近我有意的减少去公司了,但公开活动我还是很少参加。企业家的聚会,我以前也是不参加的,现在我觉得谈得来的我一般会参加,但是这样也会有副作用。不久前一个企业家朋友说,我有个聚会你得参加一下,磨不开这个面子,其实就给他面子,就去了一趟,结果一去才知道,那么多明星在那个地方,里面都是电影明星,但是电影明星我都不认识,于是很尴尬,这种事以后我还是要避免。
记者:你不喜欢娱乐场吗?
史玉柱:不,那次是慈善活动。但即使这样,做事干嘛一定要那么高调呢,比如说慈善,其实我们也在做,但是慈善应该低调的做,在中国高调的做完了骂你的人多。
记者:据说你目前主要交往两个圈子的人?
史玉柱:第一个泰山产业研究院,还有一个金鼎俱乐部,我主要就是这两个社交圈,这两个圈的大部分会我参加,我现在企业家圈子基本上都是这两个。
记者:现在你谈的话题主要集中在哪些?
史玉柱:很杂,每个企业都谈自己的事。现在可能谈投资会谈得多一点,因为现在企业跟过去不一样,手里都有钱,谈投资,财务性投资,这个可能多一些。
记者:有钱的话,你觉得多少钱,才让你很有安全感,才会觉得你不是个穷人,想干什么都不用在意这个钱的问题?
史玉柱:比如现在我就觉得挺安全。其实一个亿以上的钱,一亿跟一百亿就没有太大区别。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一亿,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记者:你觉得外界对你的评价中,你自己最难接受的是什么事?
史玉柱:有人说我胆子大,其实我现在胆子最小。我为什么说,我一个时期只做一件事,其实是胆小的表现为什么帐上放那么多现金,不敢负债,反正至少我认识的有几十个企业家里面,胆子最小的,而且是排在胆小者的遥遥领先,大家公认我是胆子最小的,赌徒的反面我可能是排在第一了。
记者:你认识的人谁胆子最大?
史玉柱:不说了。反正我以前胆子很大,但这12年我胆子是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