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健的果园是绿色的王国, 每一位初来乍到的客人都因此而沉醉。高高的艳阳、清甜的花香,这浪漫的场景和一位老人紧密相连。褚时健和他的老伴马静芬信守诺言,第一次相对正式地邀请部分亲朋好友参观了自己的果园,这或许就是褚时健骨子里自信的展示,而且这位82岁的老人,这次终于为自己为什么要不辞劳苦开辟荒山搞果园给出了最真实的答案。
“你眼睛看到的只是一部分”
褚时健的果园位于玉溪市新平县戛洒镇附近的两片山头。在哀牢山连绵起伏的山峦中,连片的果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透露无限希望。21日中午,褚时健和他的老伴马静芬邀请亲朋好友,参观打理多年的园子。春天的果园里,处处洋溢着清香,每一棵橙树上,白色的小花次第相连。艳阳下的蜂蝶偏偏起舞,工人们正忙碌地穿梭于果园中。去年的果实刚刚摘去,今年的丰收仿佛又要来临。
烈日下,褚时健用厚实的双手亲抚一棵橙子树,并摘掉了那多余的新长出了枝丫,“今年的花苞比去年的大。花苞不能小,但也不能密,否则要消耗更多的营养,过不了几天都会掉下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褚时健说,看到这些花苞,他心里就有了底,今年的收成肯定比去年更可观。
褚时健的园子里有200多名工人,他们都来自附近的山区。去年年底,戛洒镇建新乡43岁的农民李永成在这里拿到了万余元的结算工资,这相当于是他承包看护的3000株橙苗的年底分红,而每月,他也能在这里拿到500元的生活补助。
农户称,每个在这里劳作的果农,都能拿到在家务农10倍左右的收入。因为实行承包制,果农的积极性被极大地调动。只有那些实在学不进技术又懒散的农民才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但今年,这样的农户只有一家。
这是褚时健第一次相对正式地邀请客人参观自己的果园,所以当昆明卷烟厂曾经的两任党委书记瞿怡静与何忠禄站在果园里的山头时,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惊叹:“我知道他在搞果园,但想不到面积这么大。”
褚时健幽默的回答说:“你眼睛看到的还只是很少的那部分!”这样的对话耐人寻味,别有一番深意。
褚时健的果园总共有2400亩,有34万棵果苗,他说,这样的规模在全国来讲,并不是特别大,“我不追求数量,我只追求质量。”而对于多年的低调,他说:“质量好了,口碑就好,所以我从不主动宣传。”
这样的话语很容易让人回想到数十年以前。上世纪60年代,褚时健在戛洒镇的一个小糖厂担任了10年左右的厂长,之后来才跨入烟草行业。之后,褚时健为烟草行业积极引进国外的先进设备、狠抓烟叶的质量,终于把握了改革的先机,为云南的烟草行业一跃成为国内的领头羊出了一把力。
如今戛洒小镇颇似一座小县城,而20年前,这里连公路都没有。糖厂甘蔗的清香在戛洒的大街小巷里飘扬,褚时健的二次创业再次选择在这里并不是偶然,他说:“我熟悉这里的气候,这里也有很多我熟悉的人。”在外人看来,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些乡土情结。
如今褚时健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品牌,不久前,昆明一些销售商打出了“褚时健种的冰糖橙”的广告语,销售异常火爆,这让褚时健本人都始料未及。
“真诚是我成功的基础”
一封举报信将褚时健拉入了其人生的低谷。1995年,中纪委收到一封举报信,反映河南洛阳个体烟贩林政志勾结三门峡烟草分公司,通过向褚时健家人行贿取得卷烟指标。紧接着云南省委便着手调整玉溪卷烟厂的领导班子,褚时健显然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险”,后来还走得更远。
1998年9月,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审褚时健贪污案,这是云南省第一次在高级法院审理一审案件。由于褚时健和红塔集团的知名度,案件在社会上引起轰动。1999年1月9日,褚时健被判无期徒刑,几个月后,褚时健的女儿褚映红和妻子马静芬分别被收审。1995年12月,褚映红在牢房里留下一封遗书后自杀身亡;马静芬也于1996年4月正式被捕。一年后,褚时健被监视居住,并于1997年7月正式被捕。
2002年,70多岁的褚时健因患严重的糖尿病得以保外就医,也就是从这年开始,他转身投入水果行业。从意气风发大批人生谷地,再到如今的二次创业,对于经历的风雨,从他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已淡然。
如今,82岁的褚时健精神矍铄,说话的声音沉稳清晰,走路稳健有力,他不需要拐杖,当有人要搀扶他,他多少有点拒绝。但他的耳朵已经不再灵敏,和他说话,必须附耳于其左右。尽管每个月都能从玉溪市和戛洒之间来回跑两三次,但褚时健承认说,这几年,觉得自己老得快了些。
他的满头银发里,夹杂的淡黑的那部分,已经越来越难以让人察觉。
褚时健的白衬衫有点发黄,卷开的袖子口有黑色的污渍,他说,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是廉价货,而且他没有修边幅的习惯,以前去美国,他也坚持不打领带。
褚时健说,如果自己这辈子还有一些值得肯定的东西的话,那就是真诚,他用诚心感染周围的人,从而一度缔造了自己的烟草帝国,同样,他再次用诚心为实现自己二次创业的辉煌奠定了基础,并声称要带领园中打工的农户一起走向富裕。
不少人对褚时健提议,应该出本个人自传的书,但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认为,如果要留下精神上的遗产,倒是很希望有本家书给后代看,如果有一天,褚时健的后代有了比他更杰出的人物,大家如果认为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就心满意足了。
记者和他的谈话是在当天的晚餐后进行的,他说只聊半个小时,要早点休息,但是在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记者并不愿意以采访的名义占用一位老人更多的时间,他需要休息,而且在说话时,他有一支接一支抽烟的习惯。在一个小时的谈话后,他站起身说,这样的对话不一定深刻,希望有机会深谈。不过在记者看来,对话虽然简短而匆忙,但是其中一些内容,仍是耐人寻味的。
褚时健与记者畅谈果园及经验
记者:储老,能介绍一下您的果园吗?
褚时健:我们果园面积5平方公里,占地2400亩,共有果树340000棵。目前,果园农户210人,公司管理人员40人,临时工100余人,整个加起来近400人。来年我们还要换品种,严格要求达到高质量,所以我们的目标是控制在20万棵之内。
记者:冰糖橙跟其他橙类相比有什么特色?
褚时健:其他品种的橙子一般是甜而腻,塞牙等不足。我们的冰糖橙做到了清甜、水分足、不塞牙、口感好,因为施的都是无公害的有机肥,所以有益于身体健康,吃多了也不上火。我们种的橙子所含的糖酸比是18比1,其他橙类是很难达到这个标准的。
记者:发展果园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褚时健:主要靠以前积累的人脉和自己的人品,东借西凑来1000多万元,投入了果园基础、发展建设。估计今年,最多明年,这钱就能还清。搞果园借了那么多钱,再多借我也会心慌。
记者:对自己的果园是怎么进行管理的?
褚时健:分配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是实行家庭“分片”承包责任制,充分发挥农户的主观能动性,实行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具体表现在,将果园划成片,以3000-5000株为标准,分包给农户,平常每月给农户发500元的基本生活费,等果子成熟后,按果子质量,以每吨不同价格向农户收取,收多收少,切身关系到农户的收入,这样就充分调动了农民的主管能动性,有的农户基本上天天都在自己片区的果园“打滚”,为了便于管理,增加收成,有的农户举家在山上,果园修筑了临时房子,吃住都在了山上。
记者:那技术方面怎么解决?
褚时健:主要是加大科技投入,进行科学管理,果园有专门的技术员,我每个月也亲自到果园来看两三次,给他们进行技术指导,如果园的剪枝、施肥、除虫等。再一个,我们以打造绿色食品为宗旨,所以都以有机肥料为主。在肥料的配制方面,我们是非常有讲究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标准,我们的肥料是自己的配方,成本在200元每吨左右,可是我们的肥料比市场上1000多元每吨的都要好。我们用自己的肥料,已经将这里的土壤结构都改变了。
记者:农户的收入如何呢?
褚时健:因为农户的主观能动性调动了起来,我们又对其进行科学指导,技术、肥料又由我们提供,这样他们承包的果园自然能够得到丰收。去年收入最高的农户家庭达到了24000多元,最低的也有12000多元。这比他们平常做农活2000多元的年收入家庭,要高出好几倍。收入的好坏,直接刺激了这样他们的主观积极性。目前果园有50余农户家庭,也有少数几户因懒散,适应不下去,结果放弃出局的,比如有一个,成天到处跑,找人打麻将,这样肯定不行,自然会被淘汰,做不好他自己也会害羞。
为发展果园 ,通宵学技术
记者:二次创业为什么选择种植冰糖橙?
褚时健:我弟弟以前也是搞水果行业的,从他那里了解了中国水果行业的相关情况。美国的水果一直在世界前列,所以我不服气,我就想到了搞水果。我尝了很多冰糖橙,湖南的,国外的,感觉都还有不足。后来发现橙子含维生素多,吃了对身体有益,又容易储存,所以就下狠心种这个果子。
记者:你以前精通种橙子吗?
褚时健:懂是懂一点,但谈不上精通。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父亲40多岁就去世了,当时我才10来岁,家里很穷,读高中时,一天的伙食费只够吃一餐,我除了下田地,干农活之外,还要帮助母亲,支撑整个家庭。对农业、对土地上的事情还是懂一点的。后来“出来”了就跟人家去学技术,也买来大量农业种植技术方面的书,慢慢的学。
褚时健老伴:他“出来”后着手种橙子,天天研究种植技术。如果遇到橙树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我怎么催他,他一个晚上都不会睡,看书看通宵,直到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虫害,病害他摸索了好几年,现在比精通种植业的技术员,还懂得多。
种橙,他想与外国人一攀高低
记者:你说自己弄果园是闲不住,可这应该不是真正的答案,对吗?
褚时健:以前我在玉溪烟厂当厂长的时候,每天都要干12个小时。我对我的员工说,你们干8个小时,我就给你们8给小时的工资,干12个小时,我就给你们14小时的工资。那时候我们的资金不如人,装备不如人,牌子不如人,只能没日没夜的干,工人的积极性就这样调动起来了。我说我闲不住这点是没有错的,也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我晚年有个保障。
褚时健老伴:以前社会上有很多人说,你褚时健搞烟厂搞得那么好,那是因为政策好,云南烟得天独厚,烟厂交给挑扁担的(任何一个农民)都成。他做果园,就是想否定这个。
记者:以前你是公认烟王,现在你是果王吗?
褚时健:社会都是以成败论英雄的,是不是果王,不是我说了算。我是做事的,评价是别人的,我给自己打个80分吧。我的果园还需要再努力,目前的产量在全国不是最大的,但我应该做到最好。农业上、土地上的东西我懂一些,刚刚做烟草的时候,是高一脚低一脚地下地,后来做果园,也差不多。那些朋友在我园子里很惊讶,我褚时健把果园弄这么大,我自己觉得,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目标迟早有一天会实现的。我的果园也把果皮色泽的问题解决了,我就敢和美国的新骑士比了,估计两三年的时间,这个问题就能解决。
记者:您是怎样打造冰糖橙品牌的?
褚时健:前两年我们一直很低调,一个是为了修炼“内功”,空下时间潜心钻研、发展橙子种植。现在条件慢慢成熟,我们正在加强打造自己的品牌。现在我们很少宣传,主要是通过自身高质量的产品,去撬动市场,让老百姓自己去评价。
记者:家里人支持你现在的事业吗?
褚时健:我老伴特别支持。只是儿子瞧不起,也不肯学,不想继承我的事业。
记者:那你的种橙事业后继有人吗?
褚时健:有的,我的外孙女很支持我,她留学回来后,已经多次到果园来学技术,学管理。她说以后来继承我的事业。
“面对挫折不要消沉,做事业需要野心但不能脱离实际”
记者:你的人生大起大落,对于年轻人,你能不能教他们如何面对挫折?
褚时健:遇到挫折的时候,不要消极对待,要积极对待,一定要心宽,做到心宽不容易的。我的一些老朋友,一遇到挫折就消沉下去了,这不行,越消沉越就站不起身来。人生不要有太多计较,要向前走,要相信一年比一年好。
记者:您是一个非常珍惜时间的人吗?
褚时健:不但是我,在我们玉溪,原来的厂里,现在的果园,我们的工人或许讲话不多,但做起事情来,绝对是认真的人。
记者:作为男人,必须有野心吗?
褚时健:人啊,对很多东西的希望值不最好不要太高,不要计较过多,计较过多了,上级处不好,左邻右舍处不好。一个好人会发现好人,一个坏人专门发现坏人,遇着好人了,就踏踏实实干,实实在在干,迟早也会被发现的。但人必须有野心,没有野心不行,这个野心是有基础的,不能脱离实际,也要有基本的道德。现在我想清闲了,棱角磨得差不多了(笑)。
记者:你现在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褚时健:以前是喜欢抓鱼、打猎、打篮球。现在是种菜、看报纸、看杂志。
人物素描
红塔集团CEO褚时健人生历程
隔山相望。始建于元代的保护文物“白塔”,浸润在淡淡的烟草味中,而只有53年历史的红塔集团远比“白塔”更有名气。
红塔集团的前身玉溪烟厂入驻玉溪后,白塔于1958年被涂成红色,更名为红塔山。几乎一夜间,“红塔山”香烟飘遍大江南北。而玉溪卷烟厂也成为企业纳税大户,仅1994年利税就达157 亿元,居全国同类企业第一位。
缔造红塔帝国的褚时健,被称为中国的“烟草大王”。
1997年,因涉嫌巨额贪污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烟草大王”如星坠落,1999年经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褚时健被判处无期徒刑。
2008年的最后一天,云南当地媒体发布的“改革开放30年影响云南30人物”中,褚时健排名第五。
红塔集团一位员工见此报道说,红塔能有今天,离不开“烟王”的昨天。
红塔之巅
没有“红塔山”之前,玉溪鲜为人知。
1979年10月,曾在糖厂、酒厂、农场、畜牧场、造纸厂干过厂长的玉溪华宁县人褚时健,被调玉溪卷烟厂任厂长。那一年,他51岁。
和云南数千家烟厂一样,玉溪烟厂当时也是半机械化半作坊式生产,年产量27.5万箱,固定资产仅1065万元,工人月均工资30元。
褚时健上任后,推行“单箱卷烟工资奖金含量包干”新政策,烟厂很快大变样。
据《烟王》一书记载,1981年褚时健拍板从英国引进第一台卷接机后,效益猛增。之后,他找到主管工业的副省长,提出贷款2300万美元,引进世界最先进的卷烟生产设备。到1989年,烟厂先后投入技改资金2.5 亿元,生产水平也跻身全国先进行列。
设备到位后,褚时健开始和烟农直接打交道,建立自己的烟叶原料基地,并要求把原料生产作为工厂的“第一车间”重点投入,以提高烟叶品质。
1988年7 月28日,国家放开名烟零售价。根据当时报纸记载,烟价放开第一天,红塔山每包售价就从1.3 元涨到3.9 元,第二天再涨到5 元。
与哥哥长得几分神似的褚时佐回忆,那时,褚时健兼任玉溪烟草公司经理和玉溪烟草专卖局局长。在此之前,卷烟厂只是一个加工车间,收购烤烟和出售卷烟的权力都在烟草公司,定价权则在烟草专卖局。褚时健“三权合一”之后,玉溪卷烟厂开始迅速腾飞,并在价格上和一些世界名烟分庭抗礼。
玉溪卷烟厂成了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卷烟厂。
1990年,褚时健被授予全国优秀企业家终身荣誉奖“金球奖”。
1992年11月9 日,褚时健公开称,只要把产品销售权、定价权交给企业,玉溪烟厂的税费可年递增5 亿元,可保障企业的国有资产递增20%.从1994年开始,褚时健抓住机遇,拿到了优惠的政策,红塔集团利用自身的影响在全国开设了12000个专卖店,实际上是变相取得了直销权。
据公开资料显示,1994年玉溪烟厂利税达到157 亿,1997年达到193 亿。
“如果以每年创税利100 亿计算,每天就是2700万元。”
《烟王》还记录了这样一个场景,当年一位来自北京的官员在参观红塔集团后说,“老褚,你开的不是烟厂,是中国的印钞厂啊!”
那个时期的红塔山,名满江湖。
“烟王”坠落
层层光环的背后,暗藏着独权与私欲。
从年27.5万箱增长到218.3 万箱,玉溪卷烟厂用了不到10年时间。据统计,仅“红塔山”一个品牌,在上世纪90年代为国家创利税800 多亿元。
“烟草大王”褚时健也获得了一系列荣誉,云南省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
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优秀企业家、全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等荣誉聚集一身。
“红塔帝国”的权力全部集中到塔尖。据说,那时褚时健的话在集团内部被形容为“圣旨”,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批烟,全凭他的条子和电话。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身边人称他“老爷子”,其它人叫他“老板”。
公开资料显示,每次出行,褚时健的车走在最前面,后面接着的是镇政府、市政府、省政府20多辆以“O ”开头的政府车。只要褚一停下,其它官员也跟着下车,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从1995年开始,褚时健的命运发生转折。
这年2 月,一封发自河南的匿名检举信寄到了中央纪检委信访室,并引起高度重视。该信检举:河南洛阳的个体烟贩林政志勾结三门峡烟草分公司,通过向褚时健的亲属行贿而取得卷烟指标,获利800 余万元。
次年12月28日,褚时健被有关部门带走。
1998年1 月,新华社发文通电全国:云南省红塔集团原董事长褚时健严重经济违法违纪案,经过联合调查取证,已取得重大突破。褚时健被控和红塔集团其它几个领导人以私分形式贪污公款355.1061万美元,褚时健得款174 万美元。
当时,他对检察院预审人员这样坦白,“1995年7 月份,新的总裁要来接任我,但没有明确谁来接替。我想,新总裁接任之后,我就得把签字权交出去了。
我也辛苦了一辈子,不能就这样交签字权,我得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不能白苦。
所以我决定私分了300 多万美元,还对身边的人说,够了!这辈子都吃不完了。“
褚时健出事后,惋惜声一片,而社会争议也很大。在1998年初的北京两会上,十多位企业界和学界的人大代表与政协委员联名为褚时健“喊冤”。当时流传甚广的一句话:“一个为民族工业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国企领导,一年收入竟不如歌星登台唱一首歌!”
也有声音指出,无论他有怎样的贡献,都不该将公款划入个人名下,贪污必然要受国法惩罚。
1999年1 月9 日,褚时健被判处无期徒刑。
据当时的媒体报道,宣读判决书的时候,褚时健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服刑两年后,褚时健的刑期被减为17年。
没有“烟王”的红塔
退去之后的褚时健,留给人们感叹与感慨。
褚时健被批捕的1997年,国家烟草专卖局出台了“双控”政策,红塔专卖店被取消,地方抵制红塔的运动随即涌起,“红塔山”销量从高峰时的90万箱锐减至30万箱。
与此同时,烟草上的“三权合一”被拆开,至此云南的烟草政策又回归到和全国一样的起跑线上。
资料显示,从1999年开始,云南省烟草行业连续三年呈现卷烟产销、税利双边下降的局面。烤烟年产量从2300万担减到1100万担左右,减幅一半以上。
褚时健出事后,红塔集团的很多人认为,他是在不该拿钱的时候,拿了他应该拿的钱。
不少人为之惋惜,“我们为失去这样一位优秀的经营管理者而惋惜。”
当年为褚时健做辩护律师的云南律师马军曾表示,他准备在今年年初再次为褚提交“特赦申请”。
曾是媒体人的朱界飞也在博客中写道:作为一个每年向国家交税超百亿的企业领导人,褚时健当时的个人年工资收入只有几万元人民币,在外国人眼里,是有点难以置信。但法律是无情的,褚时健挪用公款,还是被判重刑。然而,他的落马,换来了企业家激励制度的推行,这也算是他最后给社会的一点贡献。
褚的继任者字国瑞,年薪加上奖金超过100 万元,褚时健一生的收入也比不上。字在红塔6 年多的时间,有人计算后认为,他的合法收入接近1000万元。
就在褚时健被调查的第二年,美国可口可乐公司总裁的收入为885 万美元,外加2500万美元购股权;迪斯尼公司总裁年收入是850 万美元,外加1.96亿美元的购股权。褚时健17年的收入加奖金,80多万元人民币。
一种公开的说法是,褚出任玉溪卷烟厂厂长17年,烟厂为国家创税总额至少超过800 亿元。
尽管如此,在如今红塔集团新落成的“烟事文化馆”中,难觅褚时健的印迹。
2005年,红塔集团创建50周年。《红塔集团志》(2006年版)里,“领导简介”中褚时健排列第20位,数百页的专辑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张小照片。
保外就医后经营橙园
2002年,褚时健因患有严重糖尿病得以保外就医。
回家后,褚时健和弟弟褚时佐一起在位于新平县与景东、镇沅、楚雄、双柏等五县交界处的哀牢山种橘橙。那里海拔近3000米,终年云雾缭绕,据说种出来的橘橙格外甜。
褚时佐的儿子褚云涛说,伯父现在身体健好,经常往来哀牢山与玉溪市区之间,在市区内也有住处。身边还有红塔集团专门安排的司机、保健医生等陪护人员。
刚被判刑时,褚时健给褚时佐的橙园的果子取了一个名字——高原王子,要求打造出质优价高的冰糖橙,“只要褚家不倒,这个牌子就不能丢”。后来,因市场上出现冒牌“高原王子”,褚时佐一度打算更换商标,被褚时健训斥一顿。
一位和褚时健接触多年的人士表示,褚和以前一样仍是家长作风,在褚家拥有绝对权力和威望。通常,每年他都会在褚家召开两次家庭会议,宣布一些重要决定。
现在,80岁的褚时健还在经营着自己的2000亩橙园。据了解,他还成立了云南金泰果品公司,打算用云冠作冰糖橙的注册商标。
2008年12月22日,褚时健正在为自己的冰糖橙找销路。
他的侄儿褚云涛还说,伯父正在和市领导沟通,希望能尽快修通连接哀牢山上下的水泥路,这样,既方便果品下山,又能常去果园看看。
褚时健的一个陪护人员表示,褚时健尤喜欢看9 月份的山,因为整个山的冰糖橙刚好成熟,从山上看,黄黄的橙子满满地铺着山脉,他说“感觉整座山就像是一枚上好的大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