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的局面将在新一轮调整后打破。《生物燃料乙醇及车用乙醇汽油“十一五”发展专项规划》早已编制完成,但至今没有颁布。据乔映宾透露,原湖北、山东、河北、江苏四个仅有试点城市的省可能在“十一五”期间全省封闭推广乙醇汽油,广西、四川、江西、湖南、甘肃和直辖市重庆也提出来要在全省区封闭推广。一个省区一旦确定为封闭推广,将根据本省区情况计算需要的燃料乙醇量,总的盘子确定之后再在省区内选择业主,由企业报项目审批,行业大洗牌的日子已到来。
其实,早在“叫停玉米”之前,国内涉足生物质能源产业最深的中粮集团就开始向非粮领域转变,并在2006年四处布点的基础上加快研发步伐,不过,正因为它拥有最大的“绿金”梦想,也感受了最多原料转型的痛苦。 “黑金帝国”领导者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亦不甘落后,它们一方面急于在洗牌过程中抢占先机,另一方面缺乏中粮那样的商业驱动力,表现颇有几分虎头蛇尾,但它们掌握了销售终端,没有其参与产业就不能形成一个循环,这个砝码也增加了它们在寻求合作时的价值。 并非仅是“巨无霸”的游戏,还有一支奇特的民营队伍,当大国企还停留在纸面上的喧嚣时,他们早已默默在非粮液体燃料领域鏖战多年,向上没有财政扶持,向下没有销油渠道,尽管迄今为止几乎无人在这一领域内收回投资,后来者仍络绎不绝。 生物液体燃料的竞赛中“原料决胜负”,如果无法把握原料的成本和原料的来源,所有不利因素都会向后放大,这正是民营企业优势所在,他们嗅觉灵敏,生产灵活,熟悉农业和农民,能掌控高高在上的大国企力所不能及的细枝末节,从粮食到非粮的转变为其获得身份确认打开了一条缝隙。 还有隐藏的窥探者,他们是全球“绿金”领域的佼佼者,希望在中国机会中分一杯羹,动作最频繁的就是英国石油公司(BP)。BP投资5亿美元建立了替代能源研发中心,在中国贵州,他们试种了生物柴油的原料麻风树,在大连,与该市化学物理研究所签订了长达10年的试验合同,每年投入100万美元,在河北黄骅市,还种下了20亩甜高粱试验田。 BP的规划中也许将印度当作了中国的样本,沿印度主要铁路干线都可以看到麻风树,其中相当一部分属于该公司。目前中国政府对外资能否进入这一领域态度尚不明朗,BP主要通过试验项目试水,且总是与国内投资者结伴而行,有消息称它计划与中石油联合入股广西新天德能源——一家以木薯为原料生产酒精,准备转战燃料乙醇的民营企业。自2006年开始,BP与中粮也曾就甜高粱项目频繁接触。 如果2006年中国生物液体燃料行业的关键词是“跑马圈地”,2007年乃至2008年的关键词就是“大浪淘沙”,这一轮,胜出者所追求的回报将不仅是财政补贴,还包括靠技术突破得到的市场优势与经济效益。国家角色
如果政府不能均衡“绿金”一系列环节中的风险,替代“黑金”的胜利很可能会被其他副作用抵消
2002年,美国在其《生物质技术路线图》中将发展生物质能源形容为阿波罗登月计划,这暗示了政府在其中的角色:一项意义深远的挑战,需要大胆的想象力;在多个科技前沿领域同时取得进展,在基础设施和市场开发上大量投资,并提供政策和教育上的大力支持。 也许,这也同样适合描述中国政府的“绿金”梦想。 推广粮食为原料的乙醇汽油曾经过详细论证,当时集中了国务院8大部委的力量,中石油、中石化负责技术攻关与调配,试点区域都要由省领导挂帅成立乙醇汽油推广小组。原国家经贸委拨了三种车型的12辆新车在北京东郊交通部的试车场做对比试验,吉林肇东华润酒精厂提供酒精,燕山石化提供汽油,每跑1万公里就拆检看发动机有什么问题,完整的技术报告出来,再参考美国的情况制定燃料乙醇的国标。但在从粮食到非粮的过渡期,政策扶持已略落后于企业发展。迄今为止,关于非粮作物燃料乙醇补贴方式还没有公布,尽管各部委对发展生物液体燃料均热情饱满,涉及到产业细则意见仍有分歧,例如科技部主张2万吨产量规模可以做一个生产单元,财政部认为需要3万吨,发改委能源局认为5万吨可以,发改委工业司认为需要10万吨。石化能源和大部分可再生能源都由发改委能源局负责,燃料乙醇因为属于酒精,划归发改委工业司负责。《生物燃料乙醇及车用乙醇汽油“十一五”发展专项规划》之所以迟迟没有公布,据参与制定的专家透露就是因为发改委内部在一些数字上存在争议。 2007年9月,国家发改委发布了《中国可再生能源中长期发展规划》,到2020年,以能源作物为主要原料的燃料乙醇、生物柴油等生物质液体燃料将达到替代石油1000万吨的能力。“美国和欧洲的目标都很清晰,中国宏观规划是有的,专项计划都在部委这一层,”石元春院士说,他担心这样会增加原料转型过程中的决策成本。 目前各部委相对一致的观点是愿意扶持国有大企业,尽管相关文件中并没有排斥民营企业,但在讨论燃料乙醇“十一五”专项规划时确实对民营企业有些担心,“能源供给必须保证稳定,封闭试点一旦推广乙醇汽油,就很难走回头路使用普通汽油,我们评估业主的时候就考虑民营企业无利不起早,如果一看不赚钱就停产了怎么办?”乔映宾说,“所以还是希望有实力的国有企业来承担这块儿。”广西定了初步发展20万吨燃料乙醇的项目之后,有24个企业投标,乔也参加了审核工作,有的民营企业一查账,账上只有2000元钱。 石元春有一个2020年中国建设年产1亿吨的“生物质油田”的构想,由生物燃料乙醇、生物柴油等构成,按照他的计算,可替代石油5599万吨,减排二氧化碳1.6亿吨。他没有忘记给这幅画卷添上关键的一笔:该“油田”能增加1045万个农业就业岗位,新增农民年收入446.2亿元。 贫瘠的土地能成为“绿色油田”不仅是国家和企业的梦想,更是乡镇干部与农民的共同梦想,但他们最喜欢“基层政府零风险,农民农村零风险”的合作方式,农民并非无关紧要的土地提供者,如何保证他们深度参与并分享其中的利益,也是政府层面不可忽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