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鲍卡斯履新:这只是一次旅行吗?
中美关系可能会因为一位老者的到来而产生变数,现年72岁的蒙大拿州民主党参议员马克斯·鲍卡斯(Max Baucus)获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名接替提前离任的骆家辉担任驻华大使。鲍卡斯曾在美国国会工作近40年,可谓非常资深的政治家。
2月6日,美国参议院以96票支持、0票反对、1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鲍卡斯的提名,弃权一票来自鲍卡斯本人。这显示了鲍卡斯本人的政治影响力,也表明了美国国内对他赴华处理全球最重要的双边关系的期望。
鲍卡斯并非中国问题专家,与他的两位前任相比——有一个女儿并且能说一点中文的洪博培和祖上来自广东台山的华裔政治家的骆家辉,鲍卡斯和中国能搭上的卖点不多,但他有自己特殊的优势,那就是在美国国内的政治人脉、威望和处理经济事务的经验。
最年长的驻华大使
鲍卡斯1941年出身于蒙大拿州一个富裕的牧场家庭中,有着德国和苏格兰的家族血统。他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经济系,1978年当选美国国会议员,连续6届连任,可谓美国最资深的国会政治家,也被看做维系民主和共和两党的中间人士。
美国在任命国会重量级人物担任驻亚洲国家的大使方面具有悠久历史。前众议院议长汤姆·福勒(Tom Foley)和前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霍华德·贝克(Howard Baker)曾先后担任驻日本大使,做了三届参议员的尚慕杰(Jim Sasser)曾担任美国驻华大使,任职期间主导中美两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
某种程度上,鲍卡斯来得很低调。这与洪博培和骆家辉充满卖点不同。他的提名消息是奥巴马在圣诞假期前夕透过白宫网站证实的,甚至没有就此召开特别的记者招待会。这种低调令人玩味,或许也和当前的中美关系与东亚局势有关,相比之下,新任美国驻日大使、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女儿卡罗琳·肯尼迪(Caroline Kennedy)就在一片极度铺陈中上任。
务实和老练或许比特别的卖点更重要。骆家辉被任命为驻华大使后,一度因为他的华裔背景受到特别关注,但在中国期间,骆家辉卷入了一些公共事务,洪博培也是如此。还有卡罗琳·肯尼迪,她到日本之初引发旋风式欢迎浪潮,但很快就因为批评日本捕鲸和海豚引发反弹,最后连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都卷入其中。
鲍卡斯今年已经72岁了,是中美建交以来历任驻华大使中最年长的一位。1973年时,负责建立美国驻华联络处的卜大卫(David Bruce)当时是75岁高龄。另外,鲍卡斯的导师、和他一样来自蒙大拿州的迈克·曼斯菲尔德(Mike Mansfield)在1977年出任驻日大使时已年逾74岁,一当就是11年。
有中国网民担心鲍卡斯是否能适应北京的雾霾天气,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参议员德宾(Dick Durbin)也认为,热爱慢跑的鲍卡斯或许会面临中国“空气质量”的挑战。
不过鲍卡斯的身体应该还是相当不错,他曾在7年前跑完80公里超级马拉松并取得佳绩,在3年前还迎娶了第三任妻子。相比他的身体,这位老政治家的经验更让人期待。
虽然鲍卡斯不会说中文,没有华裔的太太,也无哈佛或者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研究的背景。但他并不缺乏和中国人打交道的经历,相对来说,这些经验显得非常务实。
据说,50年前在斯坦福大学读书的时候,鲍卡斯就对中国颇为“着迷”。而作为国会议员,鲍卡斯曾8次访问中国,他不仅会去北京等大城市,也会到一些农村地区去。他还担任美国国会及行政部门中国问题委员会委员,并曾担任该委员会主席。这个委员会是美国的一个政府机构。
曾任美国参议院财政委员会幕僚长一职的鲁斯·沙利文(Russ Sullivan)透露自己有时会和鲍卡斯说,我知道你喜爱中国,但是我们需要和中国在贸易问题以及税收、医疗、福利和债务上限问题上合理分配时间,他听了我们的建议后会作出自己的决定,但是他对中国的关注一直没有停止。另外据说鲍卡斯的团队中经常会有一位能说中文的成员。
贸易自由的先驱
更重要的是,作为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鲍卡斯主张贸易自由化,而贸易自由化,成为他和中国最重要的纽带。可以说,这位老人经历了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整个经济逐步开放成长壮大的全过程。
早在中国逐渐恢复外交关系的1970年代,鲍卡斯就是美国第一批推动对华贸易正常化的议员之一。也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主要支持者。1990年代,他还参与推动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
1989年后中美关系一度陷入低潮,美国国会曾在1992年考虑通过立法给延长中国最惠国待遇施加严格限制,当时鲍卡斯对这项提案表示反对,这使他与其他几乎所有民主党参议员决裂。另外,鲍卡斯也反对美国对古巴等国的制裁。
2002年,鲍卡斯在呼吁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一次讲话中说:与中国结成永久性的正常贸易关系对营造两国之间的一种环境至关重要,这种环境可以使我们有效地让中国加入到重要的安全问题、地区性问题和全球性话题的讨论中来。
他说,这不是民主党的问题,也不是共和党的问题,而是全国性问题,实现永久正常贸易关系是第一步,对美国的经济和安全利益至关重要。
前任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就表示,驻华大使的工作涉及方方面面,其中的窍门是弄清楚你可以利用你的实力和能力完成什么事。洪博培认为鲍卡斯来自一个以牧业为主的州,他可能会有所作为的一个领域是帮助达成开放中国牛肉市场的协议,一旦协议达成(目前已经非常接近达成协议),将给美国带来数十亿美元的出口。
基辛格顾问公司(Kissinger Associates)董事会副主席、前美国负责经济事务的副国务卿霍马茨(Robert Hormats)说,鲍卡斯还能向中国官员解释华盛顿目前的情况,尤其是有关财政僵局的现状。
在另一方面,鲍卡斯也并非一位亲华派,因为尽管他是推进中美经贸合作的主要参与者,但在汇率问题上,鲍卡斯也并不对中国客气,他多次批评中国操控汇率。这也不意味着他就持有特别的鹰派立场,过去10年,虽然鲍卡斯投票支持了多项针对中国汇率政策损害美国出口行业的不同议案。不过,他并不是相关法规的共同提案人,而这些法案也没有效力能够强迫美国政府对中国真正实施制裁。
美国《华尔街日报》认为,鉴于鲍卡斯在美国国会财政事务方面具有丰富经验,他能够帮助缓和中国对美国预算之争的担忧情绪。随着中国经济的扩张,中美两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增多,美国企业不得不与那些获得政府大量资金支持的中国企业竞争。美国对中国的年度贸易逆差高达3000亿美元左右,而且这一数字似乎还在增加而非减少。美国此前还对中国违反WTO规定的一些行为提起诉讼。
此外,在2013年早些时候鲍卡斯还支持重启一项被搁置的投资协定谈判,该协定能够极大地拓展两国的商业机会。美国企业迫切希望打开拥有13亿消费者的中国市场,尤其是眼下中国中产阶级及其购买力迅速膨胀之际;而且中国也希望能够在美国市场获得更多机会。
此外,鲍卡斯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被看成只是去谈钱的问题。在任命通过后,鲍卡斯就在美国国会表示,美国是世界上的“自由之岛”,他会确保在处理对华事务时让人权问题成为重中之重。在过去,鲍卡斯也多次代表美国的中国问题委员会批评中国的人权问题。
防务问题成短板
鲍卡斯还有其他一些优势,比如他和美国总统奥巴马私交良好,曾在参议院共事4年。奥巴马最重要的政治成就全民医改得到了鲍卡斯在国会的鼎力相助。这些远不是洪博培或者骆家辉能够相比的,洪博培还是一位共和党人。
虽然在经贸方面可以加分,但外界也认为鲍卡斯存在弱点。那就是在防务方面缺乏经验。鲍卡斯在参议院的工作一直主要集中在金融、贸易以及诸如税收的国内政策上,接触国家安全或外交政策的机会不多,从未在处理这两个问题的委员会中任职。目前东亚局势正因为中日两国在一系列领土和历史问题上的争议变得紧张。
不过这种重黄油轻大炮也是奥巴马时代的一个传统,几任驻华大使在经济方面都是专家,但没有防务方面的背景。洪博培在小布什任内曾出任贸易副代表,骆家辉成为驻华大使之前是美国商务部部长。
“鲍卡斯将不得不参与那些无法立即解决的问题,比如中国与日本围绕南中国海争议地区的争端。”洪博培表示,“如何妥善处理这些紧张关系以避免爆发战争变得非常重要。正如不久前我对鲍卡斯所说的,担任驻华大使是一次重要的管理历练。”
田纳西州参议员科克(Bob Corker)表示,他宁愿关注其他问题,例如知识产权盗版以及中国东海问题等。科克是参议院外交委员会的首席共和党参议员,将在驻华大使提名确认听证会上扮演重要角色。
另外,英国《金融时报》认为,尽管美国驻华大使的角色是令人瞩目的,但担任该职的人并不在形成美国对华政策方面起到决定性作用。
为美国国会提供咨询的一个美中经济与安全顾问委员会的负责人赖因施(William Reinsch)表示,与几十年前相比,如今驻华大使的角色远没那么重要了。他说,如果真的出现外交问题,美国国务卿就直接打电话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来自前文提到的美国驻日大使曼斯菲尔德,鲍卡斯在参议院的告别演说中引用此言。“我只是去太平洋彼岸进行一两年的旅行,这只是一次旅行,我会回来的。”鲍卡斯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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