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赖振元,龙元建设(600491)董事长。龙元建设的“元”取自赖振元的名字,而由于赖振元属龙,龙元建设由是得名。
虽然年近七十,漆黑的头发和细嫩的皮肤,使赖振元看上去好像五十上下年纪。在这样的年纪,赖振元依然每天早上七点半就和龙元建设的高管们召开例行早餐会；依然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他还会每天抽空去龙元建设中标的世界第一高楼——浦东环球金融贸易中心的工地上去看看……
从泥瓦匠到建筑公司的董事长,赖振元的故事有多少精彩,又有多少无奈。
不靠拉关系接项目
春节前,记者来到龙元建设在上海的办公地。大楼前的停车坪很热闹,停着不少龙元各地分公司的汽车。“他们很多都是来提工资的。我们年底光工资一项支出就有好几个亿。”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办公大楼里,一层大厅陈列着上百个奖杯、奖牌,都是对龙元建设历年成绩的嘉奖。下午三点,赖振元步入五楼会议室时,精神很好。身量不高,带着南方人的精明。口音里仍然有浓重的浙江象山味儿。
“早餐会的内容就是相互了解,相互沟通。哪个副总比较忙,哪个副总的经理稍微空一些,我作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做什么事情就心中有数了……下面的部门开早会,八点开始开。很多公司都想像我们一样开早会,但是坚持不下去。关键是领导不能以身作则,不能带头。所以我说,会管理的人,首先要把自己管好,不会管理的人,只管别人不管自己。我自己天天都这么早,一天都不例外。”我们的谈话从龙元建设十几年如一日的早餐会说起。
据说,对公司高管而言,这顿早饭他们往往需提前准备,吃得战战兢兢。赖振元自称对高管逼得很紧,“他们不卖力不行”。
从16岁做泥瓦匠,到如今领军国内最大的建筑集团之一的龙元建设,赖振元在建筑行业里摸爬滚打了五十多年。
“作为企业家来说,一生能得到的最高荣誉就是建筑业副会长,因为会长是部长兼的。别的行业协会会长可以多几个,可建筑业的会长很难争的,因为有12万家企业。北京、上海、天津各一个会长,我是华东片的(华东六省),而民营企业当中就我一个。我是年纪最大、工龄最长的副会长。”赖振元喜滋滋地向记者递上了自己印有“中国建筑行业协会副会长”的名片,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已经成为业内正常的生态运转状态,如果你不给好处费,你的单就少。很简单。”建筑行业内的人士曾经这样对记者表示。
“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有些人就是靠钱做敲门砖。龙元呢,项目经理就有300多个,你说下面一点没有,我不敢说,可是我们管理层人员,绝对不会有的。我已经是有经验教训的。”赖振元讲了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有趣故事。
1985年的上海,改革开放刚开始。龙元建设的前身——浙江象山二建驻沪办接到通知,上海市建筑主管部门的领导和检查组要来考察公司的一个在建项目,“检查组说要到我们工地吃饭,我们是高兴得不得了,比上市还高兴,因为这说明上海的建筑部门熟悉我们了,我们有这个彼此交流的机会了。我们专门派了两个人从十六铺到宁波,乘船一个晚上,把象山最好的海鲜连夜买来。啤酒是散装的,那时候到饭店买一盘菜,人家才送一杯啤酒,我们买了两箱啤酒。圆台面是自己做的,买一块布做台布。一切都准备得很好。”
吃饭的时候,问题来了。检查组发现施工工地一根柱子下面20公分处有一块红颜色,考察的领导当时就大发雷霆。他说这个红颜色是砖头的颜色,柱子没有钢筋。赖振元就和他争论,说不相信可以凿开来看看。“他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外地企业就是乱七八糟的企业,这种水平,柱子里面是没有钢筋的。过了两天专门派了个人来凿开来看,柱子里怎么会没有钢筋呢？一切都合标准。”
结果,当天那么好的菜,一个人都不吃,酒也没人喝。
“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建筑业是弱势,没地位,不管哪个建筑单位,总会有人反对你,有人支持你。你想搞定是搞不定的,你没有那个本事。要在上海立足,要在建筑市场立足,只有把质量做好,可以说是华山一条路。质量做不好,你想搞关系,你说怎么搞？我们来上海,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我的靠山、背景就是我们的质量。所以要是按照我的思路走下去,龙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赖振元说。
只为百年龙元
龙元建设是赖振元一步一步打造起来的。
从16岁起,赖振元就在象山部队的施工队里做起了泥瓦匠。1983年,赖振元自告奋勇向公司要求到上海去设立象山二建驻沪办。
1984年,赖振元接下了上海革新电机厂的一个19万元的工程,建筑面积是2700平方米。这个项目是龙元建设的第一个起步项目。
1995年,象山二建驻沪办正式改制为股份制企业。赖振元将其承包所得折成股份为2333万股。后来,他又将其中的股份赠与其妻子郑桂香、儿子赖朝辉各200万股,赠与大女儿赖野君10万股。斯时,赖氏家族占整个公司发起股份比例的61.39%,占绝对控股地位。当时公司的注册资本为3800万元。
1998年,公司正式更名为龙元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至上市前,赖氏家族拥有公司股份达到6309.5万股,占整个公司股本的78.87%。绝对控股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
2004年5月24日,龙元建设以2800万股A股在上海证券交易所首发上市。按当日收盘价19.99元计算,赖振元持有4856.5万股,拥有“纸上财富”9.708亿元。
在股权上,赖氏家族占据着绝对控股的位置,同样在企业的经营决策上,赖氏家族也依然是关键人物。
据了解,目前龙元建设下属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基本为赖氏家族。
2004年5月前,龙元建设有2.83亿元未分配利润,这些钱原本可以在上市之前分掉,但赖振元一点也没有动,全部将其转成了新老股东的共享利润。在这2.83亿元人民币中,有1.7亿元是赖振元自己的应得利润。
时至今日,赖振元依然里里外外一把抓。“我虚岁68了,每天这么操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吃也不玩,连国外也不去了。”
“企业当然要交给(我儿子),培养他,希望他按照我的思路去做企业。一般人的一股独大是不好的,而我的一股独大绝对是好的。因为人家是钱散人聚,而我们是钱聚人也聚。我的一股独大,如果钱分散开去的话,肯定要坏事情。比如说当时我有2.8个亿可以分,我一分没动。现在龙元给流通股东的分红累计有五、六千万了,可是我的家族包括我自己到今天为止一分钱都没有分到,全部留在上市公司了。我自己辛苦不是为了给自己挣钱用,而是为了企业发展下去。”
“我不能保证我的儿子接班以后能按照我的管理模式做下去。我的愿望是做百年龙元,但我不会把龙元带到家里来。我几十年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百年龙元。将来即使不是我的儿子、孙子在经营龙元,我也愿意看到龙元的品牌传承下去,我就对得起社会了。
“我一生都不会考虑把龙元的股权套现,我一定要把企业做好。任何人影响到我的品牌我都不会妥协。
“我现在还没有考虑把企业交给我儿子。五年、十年之内自己还是可以做的。管理是不好教的,要靠竞争,要以身作则,社会上公认、员工相信,才能交给他,否则会很危险的。所以我说要竞争。”
尽管事必躬亲,还是有些事出乎赖振元的意料。龙元建设曾在2005年11月10日公告,公司原副总经理赖野君,因其个人涉嫌行贿,被宁波市人民检察院批捕。赖野君是赖振元的大女儿。“这件事,唉,我不好说什么……可是不管宁波的事怎样,我们总部的业务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快过年了,我写好了一封信,明信片样的,让我们的律师交给她,让她保重身体,我自己不好去看她。”赖振元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凄凉。
多种投资单一经营
“人家都说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但是企业搞多种经营很少有成功的。多种投资是可以的,投资了以后你不去管它,不去亲自经营它是可以的。将来龙元还是以一业——建筑业为主,把业务三三分开,上海的业务占总业务的三分之一；全国其他地区的业务占总业务的三分之一；境外的业务占三分之一。至于其他的产业和行业,根据具体情况只选择投资,而不是经营。”赖振元如是介绍。
他认为,对企业而言,抓住发展的机会很重要,可是放弃所谓的发展机会,更重要也更难做到。
本来1995年龙元建设打算进军房地产,并且在上海华山路非常好的地段拿到一块地。花3000万买的地块,结果6年动迁动不了。后来动迁解决了,又赶上华山路拓宽,市领导来剪彩,说这块地做绿地很好,结果就做了绿地。“到现在我的3000万还没有全拿回来。我从此放弃了房产,一心一意做建筑。“赖振元介绍。
2004年是龙元建设好事连连的一年——股票上市、环球金融中心地下建筑中标、取得国家特级建筑单位资质。
“但是我高兴只有一分钟,因为这些都是压力。好多国企、好多私企都是高兴垮的。一上市,钱多了,胡乱投资,费用急剧上升；有的上市公司高管,年薪100多万,200多万,可企业只剩下可怜的一点利润甚至亏损,他们什么都不做,到处玩,舒舒服服的,工资是我的10倍多！我以前的年薪只有10多万。”
“机会不是主要的,自己的努力是最主要的。我这个人是吃苦的命。在做泥瓦匠的时候,我就自学了建筑、设计、画图、预算……现在造房子,我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算出来,画出来……建筑业成本高,利润薄,还得靠吃苦赚钱。所以我觉得我的苦没有白吃,没有白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