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产江湖沉默几年后,张宝全突然重装上阵,逆市扩张,以三亚为起点,从南到北,掀起了创新模式的红树林“酒店风暴”。
在《叶问》获2009年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之后,张宝全一直以来的电影梦想更是一发不可收,2008年他作为制片人投资了三部电影,今年则有五部,他还要做导演,拍一部中国版的“乱世佳人”——《胭脂》。
艺术和商业的分裂与统一
这绝对不是一次乏味的采访,但是仍然出现了记者意料之外的情形—作为一名惯于面对记者的商人,在自家画室里接受采访的时候,张宝全突然停止说话,专注地看着窗外,他从左到右缓缓移动自己的视线。然后笑了,说:“你看,天鹅在飞呢。”
记者回头一看,窗外傍山漾水的开阔院子里,果真有一只白天鹅从草丛中飞起,栖息在人工湖里。它旁边是两只身影纤长的鹭和三匹棕色的马。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一家三口”三匹阿拉伯马—柿子林卡里孩子们的最爱。
而画室里悬挂着李叔同的字,巨大的原木画案上散放着颜料、画笔、画册和未完成的水墨作品,窗台摆着好些黑白老照片—很容易就能从那些意气风发穿军装的小伙子里认出年轻的张宝全:娃娃脸,嘴边有痣,眼神单纯热烈。
时光在这里仿佛停留在宁静与悠闲之中。但并非幻境。这是一位商人在经济上获得自由后,为自己和家人筑造的“世外桃源”—它名叫“柿子林卡”,位于北京郊区山脚下,占地350亩,有锈面钢板、玻璃和石头建造的开阔通透的房子,有草地、树林、流水和各种各样自由自在的生灵。
很多朋友去过张宝全的私家庄园—柿子林卡,据说其中就有张艺谋。张宝全的电影公司向奥运会鸟巢开幕式提供了63台蒙太奇数字电影放映机,用震撼世界的梦幻效果,营造出12米高、500米长的全世界最大的银幕,而开幕式那天晚上,李宁就擎着火炬在这块银幕上奔跑。虽然张宝全没去开幕式现场,但是不久以后,导演张艺谋来他家做客聊天。说起来,他俩还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校友。张艺谋感慨道:“你多好啊,多自由自在,如果做导演,能有今天的这一切吗?”
对此,张宝全却说:“我现在是不错。但是当初如果没有从商去搞艺术了,我的今天又会怎样呢?回头看时,我发现商业还是太简单了,它的游戏规则是恒定的,而艺术却是一个没有什么规则的有无限可能的世界。当然,现在我也可以再回头搞艺术,但是我知道,那种年轻的创造力、活力和激情已经失去了很多。”
但这样的感慨之后,张宝全又笑起来:“如果回到1992年,从头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选择从商,不会去搞电影。那时候搞电影,饭都吃不饱。”
17年过去了,他在商业上取得了成功,却说:“我不是一个好商人。”
“我不是以创造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如果我有个工厂,做的是重复劳动,那我一定是找个厂长把一切都交给他去管。而现在盖房子,我可以不重复自己以前的成功,能够做出些不一样的地方来。”
这话没错,在商业上,张宝全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他做过的地产项目几乎都是经典名盘,总能留下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具有特别的影响力,如今典花园、空间蒙太奇、苹果社区?这些项目都用它们独特的个性,张扬出“张宝全制造”的风格与魅力。
而他自己经常提到从海南回北京之后的两次受骗经历,还打比方说,自己是“被打了三十枪还没死”。这是幸运吗?还是说老天爷对他的某种“捉弄”,既给了他艺术才华,让他热爱艺术,然后又给了他商业天赋,以及施展这种天赋的时机与舞台?
“一个文艺青年做生意,也有别人没有的优势。这些年,多少次胆战心惊、命悬一线,一切都过来了,可能因为既有灵感,也有风险意识。一个庄家,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的牌控制在十六点以内。但是也要有灵感和创造性,比如说,不管给我多少钱,我也肯定不会用来买个矿山赚钱,虽然那样也能赚很多钱,但在我看来,那是简单的重复,没意思。”
这就是张宝全的商业价值观—不以创造企业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在赚钱的同时想着创造性,让商业艺术化,把艺术商业化。
这种自我认同的价值观并不是一天形成的。张宝全也曾经困惑过,他常常问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是商人还是艺术家?
最后他释然了,他说:“这是个伪命题。我应该是商人里最好的艺术家,我是艺术家里最好的商人。这还不够吗?”
商人里最好的艺术家
1992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生张宝全放弃了进入某电影制片厂拍电影。那时候,他写了个剧本,叫做《敌忾同仇》,里头有一段这样写道:
鲁英一人坐在床上发呆,脸上丝毫无表情,眼睛也很少眨一眨。画外建筑工地的哨子声、机器声、汽车引擎声。
鲁英扭头看着墙上窗帘后的窗户。鲁英慢慢走到窗前,掀起窗帘一角看着窗外。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把这段描写,和张宝全联系起来,但这确实是当时的他内心彷徨的写照。张宝全在电影学院念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红高粱》和《黄土地》,立刻被深深地打动了,在他心目中,这两部电影等于是吹响了中国电影“文艺复兴”的号角。而他是在这号角声的感召下,怀着激情与梦想离开校园的。
“在电影学院念书时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回忆的时候他这样说,“那时候人和人的交往很简单,全凭感情,大家都有理想与热情,可是等我们学得‘牛逼哄哄’地出来,一分到电影厂,才发现厂长还在忙着找钱发工资呢。这时候才意识到,钱是多么重要,有钱才能拍电影。所以整个人都在一种迷茫和压抑的状态中。”
1992年春天,张宝全来到了深圳,发现“这里满地都是别人的脚,根本没有我下脚的地方”。
很快他转战海南,“一下飞机,就听到打桩的声音,看到脚手架和大片等待开发的土地,我就直觉这里有机会”。
这种敏感和直觉改变了他的命运。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张宝全就挣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又在“海南热”衰退、转为一片风声鹤唳之前全身而退。直到今天,说起这种直觉,他仍然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说不好,算是一种灵感和嗅觉,就是觉得时候到了。”
他还说:“海南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知道什么叫‘市场’。‘市场’的第一条原则是风险,第二条才是利润,如果不把风险想清楚,光想到利润,利润是不存在的,利润永远在风险后面,而不是在前面。”
艺术家里最好的商人
2009年,张宝全又回到了海南。
其实他早就已经回来了,2004年春节,位于海南三亚亚龙湾中心位置的红树林酒店悄然开张。这是今典集团投资近7亿元巨资,在“天下第一湾”之誉的海南三亚亚龙湾打造的中国最顶级的度假酒店。酒店开业当年即实现赢利,创造了中国酒店业的奇迹,也成为中国酒店业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连续五年蝉联中国酒店界最高荣誉—金枕头奖。
但这只是一个“引子”,真正气势磅礴的“大文章”还在后面。
2008年,在离三亚湾不远的海棠湾,张宝全果断拿下国内首个七星级酒店—“红树林费尔蒙酒店”的开发用地。2011年,这座酒店将全面开业,占地323亩,是继阿联酋迪拜帆船酒店后全球第二家七星级酒店,今典集团投资15亿至20亿元,由有百年历史的费尔蒙酒店集团委托管理,由设计帆船酒店的阿尔金斯及世界顶尖设计公司承担设计。
就在人们为张宝全在海棠湾的“惊人之举”惊叹时,没想到更大的手笔接踵而至,2009年2月,今典集团设总额为1000万元的巨奖,为其最新开发的三亚湾红树林度假酒店征集案名。
三亚湾红树林酒店是一个酒店集群,由五星级酒店、公寓式酒店、LOFT、会展中心、水上乐园运河商街等等组成建筑面积达70万平方米,建成后将是中国第一座能和美国拉斯维加斯米高梅酒店、威尼斯人酒店、马来西亚云顶酒店等媲美的世界级超大娱乐度假酒店。
张宝全一直强调“建筑是生活的容器”,但随着中国中产阶级的出现及第三产业的迅速发展,在人们从旅游向度假生活方式转移的过程中,容器需要升级了。“三亚是最典型的,你在三亚待三天就待不下去了,尽管有度假酒店,但是那儿没有度假生活。”作为今典集团的升级之作,三亚湾红树林酒店将成为向旅游度假地产全面转型的主要形态,它将结束三亚只有度假酒店,没有度假生活的状态。
但是,真正奠定张宝全在度假地产领军地位的,不仅仅是这些“红树林酒店”的开发建设,更因为围绕着这些酒店的开发、运营,他提出了 “全度假生活”的概念和“股权式”的经营理念,以及让这些理念能够实现的全国“连锁式”开发与运营的赢利模式。他说:“一座酒店,要满足人们吃喝玩乐的所有需求,才有可能让人流连忘返,今后的商务,一定是和度假相结合的。”
于是,张宝全把他的视线转向了青岛、无锡、腾冲这些风景优美、具有稀缺性自然资源的地方,准备一处接一处地“复制”红树林酒店或酒店集群。就在不久前的5月初,张宝全拿下了号称北方亚龙湾—青岛灵山湾一块30万平米的一线海景地,投资42亿建中国北方最大的度假会展酒店,作为三亚湾红树林度假酒店的姊妹篇,两座酒店集群南北呼应的战略布局,张宝全早已暗中谋划了许久,“冬天去三亚,夏天来青岛”,在“红树林酒店”营造的独特的“度假生活体系”中,地域、季节?都不再成为制约。
但是尽管红树林在全国“遍地开花”,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张宝全最近大部分精力却不在“红树林酒店”上,而是放在筹拍自己的导演处女作—《胭脂》,他有一本牛皮纸的笔记本,总在手边放着,里面记满了他拍摄的设想、剧本修改的想法、以及一些偶然闪过的灵感,甚至还有一幅又一幅手绘的场景画面。
“老有人说,一个地产商,搞什么电影啊?可是我发现,以商业之路来救自己的艺术之道,我是中国唯一可能成功的人。”他说,“最理想的状态是能把商业和艺术结合起来,让商业至少成为艺术的评价系数之一。”
张宝全说:“你知道有本书叫做《混搭》吗?混搭是种状态。”
张宝全大概就是个“混搭的人”,甚至是“混搭的高手”,事实上,我们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商人,这样看上去毫不协调,实际上却顺理成章地将敏感直觉与深思熟虑混搭在一起,将艺术与商业混搭在一起,也将自己的梦想与天赋,从不同的领域出发,“混搭”在了一起。
这种“混搭高手”的风格甚至体现在他的生活中。虽然我们没有见到他的妻子、柿子林卡的女主人王秋扬,但却久闻其名,因为她是世界上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到达过南北极点的华人女性。
所以,张宝全笑着说:“我和王秋扬,是两个完全不同气场风格的人,也算是混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