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广东省紫金县一个叫柏埔的山区小镇。2006年春天,一个人的进驻,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这个人的行为引起了当地人的警觉和猜测。
柏埔镇村民陈庆平:既然是房地产老板,跑来这养猪不大可能吧。
柏埔镇村民黄瑾先:赚不到钱,根本就赚不到钱,像我们养这些土猪之类的。一年下来也弄不到几个钱。
他就是村民们议论不休的那个外来人,他叫吴庆五,是深圳市的一位房地产商,但是,他要在这里实施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养野猪。吴庆五要养的是野猪与家猪杂交的特种野猪,当地人认为,吴庆五来这里养野猪只是一个幌子,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庆平:把那个钱,通过在农场里面随便搞点什么。把钱放进来亏本都不怕。老百姓就这样认为,是洗来黑钱的。
然而,过了一年多,吴庆五不但养成了特种野猪,每头还比别人多卖1000多元钱,短短3年时间,就创造了1000多万元的财富,曾经怀疑他“洗黑钱”的人,也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
陈庆平:我就最服他了,为什么我是最服呢,我养了2001年到现在没卖过一头像他卖的价钱好的野猪。
吴罗生:我认为吴庆五这个大哥是一流的。他想东西呢比我完善一点。
那么,一个房地产商为什么要进山养野猪?一头野猪为什么能比别人多卖1000多元钱?吴庆五又是如何在3年内创下千万财富的呢?
要解开这些疑问,还要从2005年的一场家庭风波说起。
进入21世纪,中国的房地产业发展迅猛,经营房地产所带来的经济利润也高的惊人,一时间,房地产老板成了“有钱人”的代名词。2005年4月,跟人合伙做短期房地产生意的深圳人吴庆五,却突然要转行养野猪。
吴庆五:因为我进入这个房地产业好多年。里面的那个泡沫成分非常大,里边的利润,这里边我自己认为不成比例的。很短时间会破的。当你泡沫你自认为很大的时候,你应该收兵。
想在房地产行业收兵的吴庆五,就处处留心,他发现广州、深圳等经济发达地区,搞商业和工业的人很多,搞养殖的却很少,当地卖的野猪肉,大都是从外地购进的,几乎没有人在当地规模化养殖野猪,这让他感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但是,吴庆五养野猪的想法,却遭到了妻子的坚决反对。
吴庆五的妻子吴卫平:我说你行业跨度太大了。开农场不是小事,投入时间太长了,我说你不知道能不能成又是个问题,年纪那么大了。
吴庆五:到时候你投多少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你投出去你搞不成了,又看你没弄过啊。
吴庆五试图想说服妻子,但根本行不通。原本和睦的夫妻开始为这件事不断地吵闹,一个坚决要养,一个坚决不同意,最后,吴庆五似乎妥协了。2005年5月的一天晚上,吴庆五做出了一个让妻子既意外又高兴的举动,他把关闭房地产公司最终结算的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妻子,以示他放弃养野猪的决心。
吴卫平:他说这样吧,反正就是这个钱呢我也不会去乱花,你呢把这个钱先收好,藏好,是不是。我呢,就是就拿这些个零花钱几十万,他说我出去溜一圈,溜溜看,有好项目我就去干,没有好项目呢也就算当旅游吧。
吴庆五把经营房地产赚的钱全部交给妻子保管,自己只留下20多万元作为零花钱。20多万根本就开不了农场养不了野猪,妻子感到踏实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吴庆五:我想干这件事啊,那么我就想了一个小招。
吴庆五开始到外地旅游兼考察其它项目,其实,他是考察野猪的养殖情况,先稳住了妻子,然后筹建野猪养殖场,可就凭他手中仅有的20万元的零花钱,他能办起来野猪养殖场吗?
吴庆五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到了江苏、安徽等10多个省市,考察了20多家野猪养殖场,最后,在距离深圳市100多公里的广东省紫金县的柏埔镇,租赁了100多亩山地,建起农场,准备养野猪。吴庆五建起几栋漂亮的猪舍后,接下来的事,却让人感到奇怪了。
吴庆五:猪舍当时按照比较高的标准给它建了,建了以后呢,下来呢,就应该养猪了吧,我还没有急着养猪。
猪舍建好后摆在那里,一头野猪都没养。吴庆五却请来几位村民,开山地种草。他前后引进了8种牧草,一茬茬地试种,整整一年时间,只种草,不养猪。很多村民认为他是在洗黑钱。但吴庆五面对传言,每天只管种草,并不多做解释,这更让当地人搞不明白了。
吴庆五:因为在我脑子里边,我们要做高端,今后那个猪一定是要绿色环保的,绿色环保很主要就是饲料方面,猪种大家都是一样,但是饲料呢里边区别很大,我们是喂草的猪,出来的肉品今后才能走到高端去。
吴庆五考察时,曾在香港的肉食市场上了解到,香港的野猪肉价格比内地的要高出一倍,但是,对肉的品质要求很高,吴庆五养特种野猪的最终目的就是想供应香港市场,从猪舍建设到饲料配比,一切都按高标准进行,仅这些投资已经达到了400多万元,等生米做成熟饭了,吴庆五给妻子打了个电话。2006年4月的一天,正在家做饭的妻子接到吴庆五打来的电话后,立时就懵了。
吴卫平:他说我已经搞了农场了,我吓起来,我说你怎么搞农场。他说这个你别管,你看我能不能做起来。
木已成舟,妻子开始变得很气愤,但算来算去,吴庆五也只有20万元,这20万元又能办一个多大的农场呢?只要卡住钱,丈夫就会知难而退。
吴卫平: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想在资金上面就是能够卡住他,你没钱了,你去干什么呀是不是。我说你签下来,你自己一个人去,你一个人去折腾,我也不来管你,你去干吧。
一场冷战就此开始,在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吴庆五领着工人在山区的农场里忙碌,没有回过一次家,妻子也没有来过,直到一次性命攸关的事情发生。
一年的市场考察、一年的精心筹备,吴庆五养野猪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他缜密的野猪养殖计划正一步步变成现实。2007年春天,吴庆五从8个品种的牧草中选育出4个营养价值高,适合在广东环境下生长,同时适口性又好的优良品种。
吴庆五:这个是新型黄猪草。像芦苇一样,它有两人多高,产量这么高,而且它里面糖分达到3.2%,它的淀粉成分也是高于一般的秸秆,所以,猪特别喜欢吃。五亩地这个产量养一千头猪没有问题,因为它像我们广东一年是割8茬。
选育出牧草后,吴庆五从外地购进了60多头大小不一的特种野猪,其中有10多头是已经怀孕的母猪。
吴庆五:当时是花了六十八万。一条最贵的要好几万,有三万多,种猪,最小的也要三四千。
吴庆五养野猪之初,就制定了用最先进的理念和技术,养出最好的野猪,因此,在他的养殖场里,也运用了发酵床技术。
南华大学教授张悦仁:发酵床它本身是个有机肥制造厂,又是一个这有益菌群就作为一个屏蔽。对于很多病毒细菌都把它隔开了。有些细菌进不来了,因此猪在发酵床上就很少生病了。
所谓发酵床,就是在猪舍内铺上一定厚度的锯末,掺上勾兑好的发酵液,进行发酵,可以把猪粪分解成有益成分,既去除了臭味,同时发酵产生的热量,能使猪舍保持在适宜猪生长的25摄氏度的恒温。但吴庆五的野猪第一次进了发酵床之后,野猪的表现却让吴庆五大出意外。
吴庆五:我就把猪就赶进来了,赶进来以后,发现问题来了,猪在里边一踩,那个青烟直冒,猪在里边直跳。
用温度计一量,温度接近50摄氏度。吴庆五很疑惑,自己是按说明书勾兑的发酵液,怎么会出意外呢?
慌乱中,吴庆五灵感一现,他想到了水。就像这样,用清水往发酵床上喷洒,温度很快降了下来。
吴庆五:临时降温一下子从40多度可以达到20多度。第二天又把那个木糠给铲掉一半,因为木糠少了,它的发酵的能量也就少了。
早在几年前,在我国的北方地区就开始推广使用发酵床养猪,但在南方却很少用,主要原因就是夏天温度过高,不好控制。经过摸索,吴庆五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并在广东地区推广使用。
吴庆五:就在干这个工作的同时,我感觉是一种乐趣,因为猪开心了,我们看的人比它还开心。
吴庆五从承包山地到建农场养野猪,共投资400多万元。当初他把所有的家产都交给了妻子,自己只留了20多万元零花,又到全国各地考察了一年时间,20万也花得差不多了,怎么又会有这么多钱呢?
吴庆五:在我出发以前呢,我有很多应收款还有一些私房钱,然后呢,就把这笔钱拿出来。
记者:那有多少钱?
吴庆五:大概是四百多万。
为了实现自己养野猪的愿望,吴庆五把家产交给妻子之前,就谋算好了。后来,妻子知道了这件事,见吴庆五不是乱花钱,也只好作罢。
2007年9月,吴庆五养殖的第一批野猪就要出栏了。他决定在国庆节这天,把野猪肉推向市场,但偏偏就在这一天出了问题。
在国庆节的前一天下午,吴庆五请人把宰杀的两头130斤左右的野猪分割后,放在几个这样的保温盒里,为了防止变质,又在盒子里装进了几瓶冷冻的矿泉水。吴庆五:温度说会冷下去,然后再把那个口再用胶布一封封好,封好进入冷库以后呢,到冷库零下15度。
保温盒密封后,连夜运送到深圳市肉食品市场的冷库里,这样,第二天早上卖的时候,野猪肉仍能保持新鲜。
这里是沙头角肉食品交易市场,它是深圳市盐田区较大的一家肉食品交易市场,吴庆五在这里租赁了一个专卖野猪肉的摊位。国庆节早上,野猪肉刚一摆上摊,就引来了很多消费者购买。30元钱一斤,很好卖,可是,当他给一位客户割下一大块野猪排骨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事情不妙。
吴庆五:肉切开了居然还热,已经十几个小时以后了。
野猪是昨天晚上宰杀的,而且还进行了冷冻处理,十多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的肉怎么还会热呢?紧接着,吴庆五又从切开的野猪肉中,闻到了异味,他马上意识到,猪肉变质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六七位顾客买走了野猪肉,如果顾客回家后发现了异常,对今后的销售势必造成影响。
吴庆五:人家拿回去如果一煮那个异味煮出来他以为这个野猪就是这个味道,那么这样子就不好了。不是说这几个消费者的问题,而是对我们整个的品牌要出现一些影响。
但如果停止销售并说明真相,这两头野猪损失六七千元钱不说,刚一卖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后谁还敢再到这里买野猪肉。可吴庆五还是决定:停止销售野猪肉,赶紧派人把刚买走野猪肉的顾客全部找回来,向他们解释清楚,并退货。还好,买肉的顾客都没有走远。
吴庆五: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把这几个客人给找回来。找回来我跟他解说。处理掉两头宰杀的野猪,损失了6000多元钱。但让吴庆五想不到的是,他的这种做法,像是做了一个广告,来买他野猪肉的顾客越来越多。
那么,宰杀后的两头野猪,分割后放进了保温盒里,不仅做了冷冻处理,还放在了冷库里储存,又怎么变质了呢?几天后,吴庆五终于找到了原因。
吴庆五:因为这个猪刚杀完很热。冰的矿泉水。把这个矿泉水都冰成冰棍,一箱子就塞了四支。实际上它的冷却温度根本就不够。
吴庆五的野猪肉在深圳市迅速打开了局面,在经营中,吴庆五发现很多顾客会挑选不同的部位购买,这又让他想到了一个让野猪肉增值的办法,他把一头130斤左右的野猪按108个部位进行分割,不同部位的肉价格不同。
分割后,按4两、6两等不同的重量包装成盒,这样既方便了顾客,也迎合了顾客的消费心理。
吴庆五:我一般是六两左右,六两左右呢它十几块钱,十几块钱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消费的。吴庆五:他就不会想到我30多元钱一斤,然后实际上这个还是30多元钱一斤。采取分割卖肉的办法后,原先一头130斤左右的野猪卖3000多元钱,现在卖到4000元钱左右。到2007年底,吴庆五的野猪存栏规模达到500多头,他觉得进吴庆五入香港市场的时机到了,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2008年春节前夕,吴庆五找到香港的一家给很多大型超市提供肉食品的贸易公司,谈野猪的销售问题。对方对吴庆五喂养的特种野猪很认可,但提出了一个条件,每天至少要提供400头商品野猪。这么大的量,吴庆五根本就做不到。这个人叫陈庆平,是紫金县柏埔镇人,他从10年前就开始养殖野猪,但一直没有扩大规模,最早养了10多头,越养越少,吴庆五去的时候,只剩下七八头。陈庆平主要是没有打开市场。2008年3月的一天,吴庆五给陈庆平说起了成立野猪养殖专业合作社,统一养殖,统一销售,然后把野猪肉打进香港市场,但陈庆平听的云山雾罩,根本就不感兴趣。陈庆平:什么叫农民专业合作社,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不知道有什么好处,要不要出钱,农民就怕是出钱了。不管吴庆五说的天花乱坠,陈庆平最关心的是野猪能不能卖得出去,吴庆五说的是真是假,他准备试一试。当时陈庆平养的6头母野猪快要临产,他提出卖给吴庆五。吴庆五:他说我那个猪圈改建,改建那个猪就没地方放,猪也怀孕了,你看你猪圈还有空的,就是要不然这几条猪你拿去养吧。那当然是卖给我的。陈庆平:我就想也试一下那个老吴,本身自己就没有这个能耐去销售那个小猪。担心能不能销出去,真能销出去我再来。吴庆五也意识到,对方在考验自己。他爽快地买下了6头临产的母猪,而且,陈庆平提出每斤卖28元,吴庆五却给出30元一斤的价格。
吴庆五:我马上就意识到。他是在做对我一种考验。当时我把几条猪给买下来了。我当然也担心,没有卖过小猪。但是你担心得还是做下去。然而,为了这六头怀孕的野猪,吴庆五险些丢了性命。这天中午,吴庆五正在柏埔镇办事,突然接到饲养员打来的电话,接电话后,吴庆五马上骑了辆摩托车往养殖场赶。电话说买的6头母野猪已经有开始产仔的,吴庆五要保证6头母猪产仔的时候万无一失,因为养殖户们都盯着呢。到了这个拐弯的路口,车祸发生了。吴庆五:一个下坡的拐弯口出现一个拖拉机,它是停在那边,在跟人家聊天,我一下子刹车也没刹好。哐的一下撞上去。饲养员陈正健:摩托车倒在那个地上面,倒在一边,人就躺在那里动都不动了,满头大血,那个脸全部都看不到,全部是血。当时他正好戴一个头盔,要不然可能已经没命了。吴庆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紫金县柏埔镇的医院里。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生怕妻子知道自己出了车祸。吴庆五:我最担心就是夫人到时候就趁这个事件,把我拖回去,再也不让我干了,那是我最担心的。到这个时候为止,妻子因为生气吴庆五养野猪,一直都没有到养殖场去过。但经常会打电话问问情况,报个平安。这期间,妻子打来的电话,吴庆五能不接就不接,实在不行就敷衍几句。这反而引起了妻子的警觉。吴卫平:我感觉就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些照片,是吴庆五刚出院时拍的,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受伤的脸已经消肿了。这个时候,吴庆五才把出车祸的事,告诉了妻子。妻子马上开车赶了过来。吴庆五怎么也没有想到,妻子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到养猪的地方来看他。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却因祸得福。
吴庆五更高兴地的是,养殖户陈庆平卖给他的6头母野猪产下了24头小猪仔,加上养殖场原先怀孕的10多头母野猪产的猪仔,共有200多头小野猪都长势良好。吴庆五建立了网站,又在网上发布很多销售小野猪的消息,没多久,就有客户登门购买。不到一个月,200多头小野猪就卖掉了一半。吴庆五:我当时卖的时候,有2600,也有3200,也有3800,那么这个就是看猪的大小。我买它猪的钱也赚回来了。陈庆平:我自己都感到傻了。我的那个一头都卖不出去,到了他的手上能够卖出去。这件事很快在当地传开,养殖户们没有想到,吴庆五不用出门,在网络上都能把野猪仔卖掉。特别是当初考验他的陈庆平被折服地五体投地。陈庆平:他两单交易我是知道的。他两次就卖了十万以上,我是搞了十年真的是一分钱没赚到,这是我最服的。吴庆五:很多人说,吴老板发财了,实际上十万、八万是发不了什么财,关键是人家看到你把猪给卖了,就信你。很快,陈庆平第一个加入了野猪养殖专业合作社,在他的影响下,又有6位当地的养殖大户相继加入进来,跟吴庆五一起养殖野猪。现在,吴庆五养殖的加上带动农户养殖的,一年出栏1000多头商品野猪,再加上卖出的仔猪,三年时间,创下了上千万元的财富。但是,吴庆五并不满足于这些,他还是想着有一天,能把野猪卖到香港。尽管野猪量还远远不够,但毕竟有了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