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 者 按:唱雄鸡天下白。今天“一鸣食品”已成为温州首屈一指的奶业公司,“一鸣”品牌也已深入人心,不过身为董事长的朱明春却充满忧患意识。
他说,我们的奶农、草农、经营店小业主都是弱势群体,我们是市农业龙头企业,当这个“龙头”,难!
是的,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从鸡业到奶业,全国劳模朱明春——这位著名的农民企业家,就一直在艰难地跋涉着——为了农民的增收,为了农业产业化发展…… 渴望转正的农民工 朱明春是瓯海梧田大堡底村人,1965年毕业于温州勤俭中学,因父亲早年经商做过生意,不是那个极左年代的“红五类”,从此便开始了艰难的人生。他先是在父亲的食品经营站上班——“亦工亦农”。经营站正式职工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他们有资格去“革命“,而他则是“二等公民”只能去干活。不过这也好,从1966到1979年间,勤奋好学的他在经营站收猪、杀猪、卖肉、加工,当会计、当出纳,几乎干遍了所有的工作岗位。 那是一切都浸淫于革命的年代,农民养猪自然也要听命于革命。那时农户只准养一头母猪,他趁文革混乱在家养了两头,结果被造反派强宰了一头,还在墙壁上写了“坚决割掉某某某资本主义尾巴”的标语,名字也被倒了过来。这些冲突使他对经营站与农民的关系(其实也是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矛盾)有了充分了解,也引发了他怎样才能发展生产的思考。粉碎“四人帮”后,搞“革命”的两派都错了,埋头抓生产的他是对的。于是这个20多岁的农民工当了副站长。他心里慌兮兮地对站长说:我是农民工,能领导工人阶级吗?站长安慰说会给你转正的。这使他又惊又喜,转正,这就意味着他会有城镇户口、职工粮食关系了!那时他对“工人阶级”是极其羡慕的,每月发工资发粮票,看病到单位撕一张“三联单”…… 然而他这个农民工副站长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时农户养的猪全部由国家收购,农民没有积极性,生产队畜牧场的猪瘦得头上长角,农家的猪私自宰杀就要没收……身为副站长的他一方面要代表国家利益,另一方面他心底又极其同情农民,于是凭着手中一点小小的权力,在梧田区长的支持下他就出台了个土政策:一头猪收购21公斤,余下的由农民自行处置,对此农民很是快活。但不久在“两个凡是”原则的衡量下,他被说成是支持资本主义,市食品公司也怪罪下来,生猪收购不上来,就是因为你支持这个土政策,还说他这个副站长是“雨伞骨底戳出”!矛盾由此产生,领导啖之以利:你何必固执己见,按上面的意思办就是了,要不你这农民工的副站长恐怕就难转正……想不到生性耿直的朱明春说,我一个月才28元,回家去河里摸螺蛳也有30元,不干了……养鸡大王与肉鸡风波
朱明春挂冠不干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那时天天看报的他已经认定,三中全会后党的农村政策会有变化,会给农民休养生息的机会,因此他决定自己闯一条路。农村一是养猪二是养鸡,养猪要一年,养鸡只要120天,于是他就选择了鸡。在市场需求的推动下,富有创新精神的朱明春不久即推出了浅笼高密度饲养技术(1983年华东5省市在温召开会议推广这一技术,温州人所说的“牢监鸡”由此产生)。当时他在自家猪圈上养鸡,一天有个鸡贩见他一下子出手二百只活鸡,紧张兮兮地说,这么多鸡是哪来的?不会是偷来的吧。新技术随之被广大农民所接受,温州地区肉鸡产量大幅度提高。朱明春也因此成为温州乃至华东地区规模化养鸡的带头人。 此间,他还在温州首次试验成功批量电箱孵化小鸡,每箱一万只蛋,一次投入十几箱。当时梧田区公所的16名干部,有15人在家养鸡,于是有人戏称区机关是“区鸡关”。 然而危机也随之而来。原先农户的鸡全部由国家食品公司收购,想自己卖也不许。而当农村政策放宽使市场上的鸡越来越多的时候,食品公司在经营空间越来越小的情况下干脆就不收购了,农民的鸡卖不动了,农民利益受到严重损害。于是一场讨论在当时的《浙南大众》(即《温州日报》)展开。讨论旷日持久,而朱明春却要为自己、也为广大农户解决肉鸡销路问题。朱明春推出几招再次显示了他的创新开拓精神:一是将整鸡分割成鸡块卖;二是加工成烤鸡,现烤现卖;三是在菜市场设摊位给个体户,由此温州菜市场出现了卖活鸡的摊位,一些人从此经营烤箱(这几招当时在全国也是首创)。 随后,朱明春逐渐成为温州最为知名的农民企业家和新闻人物之一,《人民日报》称他为“全国养鸡大王”,1989年他被评为全国劳模,在北京受到邓小平等中央领导接见并合影。 在改革开放、社会转型期的创业注定要经历磨难。后来粮食政策改变造成饲料提价紧缺,使他一度又处于危机之中,在省市领导关心支持下,他总算又过了这一关。述及这些往事,朱明春十分感慨地说,这全都靠了董朝才、刘锡荣等市领导的支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