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之英雄好汉 那时“英雄”,那时“江湖”
近日,张海再次跻身公众视野,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1月8日,广州中院通报,张海获减刑涉嫌造假。1月10日,广东省高院官方微博公告,张海减刑造假属实,已经立案审查。1月20日,广东省检察院证实,2011年初保释出狱的张海已逃往境外。
张海是21世纪第一个十年间中国企业界特别是资本市场上的风云人物。在当时的国企改制即所谓的“民进国退”大潮中,因在产权交易中长袖善舞,通过资本运作将知名企业健力宝纳入旗下的兼并行为名噪一时,继而又因罪获刑,入狱而身败名裂。
张海属于资本市场出手不凡的“猎手”。其功罪轨迹,与最近再度回归公众视野的企业家顾雏军类似。两人获刑的罪名亦有重合:一位因虚报注册资本罪、违规披露和不披露重要信息罪、挪用资金罪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执行10年),服刑7年后提前获释;一位则因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服刑6年后提前获释。
张海案涉及“健力宝迷局”—波诡云谲的案情至今依然扑朔迷离;今天看来,此案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堪称其时社会发展、政治形势、经济状况以及市场嬗变在企业和企业经营者身上的缩影,凸显了当时政商关系的畸形、以及交易规则缺失、市场监管粗陋的现实。
张海生于1974年,后以初中学历就读河南某大学武术专修班。在学生时代,张海就在当时的气功热中以“特异功能”赚钱,传17岁即拥有豪华轿车。1990年代初,张海以藏传佛教活佛弟子的身份在各地开班传授“秘法”,收入颇丰。1995年移居广州,由“藏密大师”转型为“资本玩家”。2000年,因入主中国高科、成为中国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董事长而扬名资本市场。
2002年,张海因控股健力宝而达到其“事业”和名声的顶峰。业界认为,在三水市政府的推动下,知名饮料品牌健力宝,陷入了张海所设之局。张海先让浙江国投出面,以3.38亿元购买了健力宝80%股份。然后,张海与合伙人祝维沙、叶洪汉约定,由二人支付这一交易的2.38亿元首付款,事成之后,张、祝、叶三人按4:3:3分配股权。交易完成,即从健力宝账户划走2.7亿元,三人未出一分钱,即获得了健力宝90.1%的股权。张海展现了令人惊叹的“空手套白狼”玩弄资本魔方的“神技”。
不过,张海的“神技”,仅是健力宝迷局中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健力宝的这次产权交易,怪象迭现,而内情则至今云山雾罩。诸如在张海入局之前,健力宝的创始人李经纬曾提出管理层集资的方式,以4.5亿元收购到当地政府手中的80%股份,分三年付清,被三水市政府拒绝,理由是李经纬用健力宝的钱买健力宝—这是经营者李经纬与三水市政府矛盾的体现—转身却贱价卖给张海等人。张海等人挪用、侵占罪行败露后,当地政府又不顾规则和程序,以小股东身份深度介入健力宝后续产权变更事务,也遭受质疑而致使公信力受损。
从以“特异功能”敛财到设局健力宝,拖欠深圳足球队巨额工资,操纵中超足球联赛,再到服刑期间造假减刑,以及假释后潜逃,均可见利用制度和规则漏洞、见风使舵施行欺诈,是张海的惯技,也是张海的成名和自毁的路径。另一方面则凸显了地方政府无力处置公权力与法律、市场和企业等的关系,以至于一个名列全国500强,鼎盛时税收曾占三水市40%以上的知名企业一蹶不振。
据不完全统计,十多年来,包括顾雏军、张海在内,有上百名有影响的民营企业家身陷囹圄。其中不乏担任过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许多还获得过各种政府荣誉,多数个人财富过亿元。当企业家获罪入狱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时,其发生根由就值得重视,而且必须归结到体制的缺陷上来探寻。
公权力和大量社会资源在握的政府,如何处理好与市场的关系,建立健全防范权力通过企业和企业主寻租,行政越界干预市场,插手企业经营的机制,就变得至关重要。同时,企业家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处理好企业和政府的关系,避免陷入非理性无规则的权力逐利漩涡,也是企业经营者面临的重大课题。
从张海案演变的轨迹中,既可窥见当事人的过与罪,也可见制度之失,政商双方当从中获得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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