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力宝集团(Lippo Group)是印度尼西亚最大的企业财团之一，年收入30亿美元。詹姆斯·瑞迪(James Riady)是力宝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该集团是东南亚最活跃的房地产商之一，集团业务已扩展至中国和香港，并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在亚太地区投资100亿美元。集团还对媒体、通信、零售业和医疗保健行业具有投资兴趣。十五年前，瑞迪在印度尼西亚成立了希望之光大学(Universitas Pelita Harapan)，他对商业产生的社会影响也具有浓厚的兴趣。在接受沃顿知识在线的专访中，瑞迪描述了他从美国市场的挫折中学到的经验和教训以及他对人生的看法。
力宝集团(Lippo Group)是印度尼西亚最大的企业财团之一，年收入30亿美元。詹姆斯·瑞迪(James Riady)是力宝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该集团是东南亚最活跃的房地产商之一，集团业务已扩展至中国和香港，并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在亚太地区投资100亿美元。集团还对媒体、通信、零售业和医疗保健行业具有投资兴趣。十五年前，瑞迪在印度尼西亚成立了希望之光大学(Universitas Pelita Harapan)，他对商业产生的社会影响也具有浓厚的兴趣。在接受沃顿知识在线的专访中，瑞迪描述了他从美国市场的挫折中学到的经验和教训以及他对人生的看法。
以下是经过编辑的对话内容。
去年，全球经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这场危机对印度尼西亚有何影响？
瑞迪：金融危机对所有人和整个金融体系都产生了影响。但是它对印尼的影响不大，因为[我们]总是重视较为稳定的发展，而不是听任经济自由发展。印尼从中获益不少，国家总是主张非常保守的宏观经济政策。印尼现在已经成为亚洲新宠。
我国的经济发展一直非常稳定，所有经济指数都很适中。通货膨胀率很低。印尼没有美国、中国和其他国家的经济刺激方案。事实证明，印尼的做法是对的。我们始终重视稳定的宏观经济政策。当别的国家都在飞速发展时，有人会对印尼[提出问题]，“你们怎么没有快速发展？”
当经济危机袭来时，苏西洛政府是如何应对的？政府的应对措施如何在改善经济方面取得成功？
瑞迪：金融危机发生时，我们的紧急应变文化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金融危机当前，许多人却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们]拒绝接受事实，[希望]一切都会[很快]离我们远去。但是，印尼始终都具有紧急应变文化。国家迅速采取措施，先确保金融体系的稳定，并继续维持体系中的诚信，然后很快对金融失衡问题进行整改。政府很快就去同中国、日本等国的中央银行展开合作，以获得流动性和备用信用额度。在一个处处谈论[危机]的社会中，处在金融危机前沿的印尼与其他国家有着很大的不同……
银行业和房地产业受到了怎样的影响？要知道，这是在全球受金融危机冲击最厉害的两大行业。
瑞迪：银行业是整个经济的晴雨表，特别是在这场持久的金融危机期间。银行业所受的打击最大。但是所幸的是，印尼的银行业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经过了并购和重组。当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所有银行进行了审核。
因此，这些银行的资本情况良好。在此次金融危机来临时，印尼银行的情况比其他银行要好得多。发生金融危机时，银行体系的平均贷存比率为56%，它有流动性。
力宝集团采取了哪种策略来应对金融危机？
瑞迪：对于力宝集团而言，需要重申的是，整个应变理念是非常重要的。在力宝集团，我们认为在危机期间必须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服务。这是服务行业最重要的事，因为服务行业的基本商品就是诚信。你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服务，他们就会支持你。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如果危机来临时，你的情况不太妙，那你就很难毫发无损地度过危机。
1998年的金融风暴促使许多公司乃至整个印尼都变得更加自律，那场危机可以说是让印尼因祸得福。
您的家族有好几代都是经商的。您能否谈谈您的家族背景？
瑞迪：我的父亲[莫查塔·瑞迪(Mochtar Riady)]是一位资深银行家。他可能是印尼目前最资深的银行家，他始终认为，在我们的一生当中，必须通过推动经济发展、开展投资、创造就业机会等，来为国家建设和社会作出贡献，同时通过教育和医疗保健来支持社会发展。这一直就是我们的传统。通过公司的努力奋斗和切实的管理，我们取得了目前的成就。
您的父亲创立了力宝集团，他将您派往美国创立公司。您能否谈谈最早在美国创办事业的经历以及您当时面临的挑战？
瑞迪：我在美国的经历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我刚刚毕业时，我在纽约接受投资银行家的培训，[在此之后]我又回去了。这些经历是非常宝贵的，它开拓了我的眼界，因为纽约是世界金融都会。第二阶段大约是我在美国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期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当时美国正处于20世纪80年代的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
与此同时，我们低估了美国市场的成熟程度，以及美国的体系对错误的不宽容性。
在什么方面？
瑞迪：在一个发展中国家，一个快速发展的经济体中，人们可以承受犯很多错误的代价。当你来到美国时，你会抱着同样的想法。但是，美国的体系却是冷酷无情的。犯错的代价会让你无法承受。我的体会是，第二次是失败多于成功。我犯了很多错误，我信心大减。但是通过所有错误，我学到了人生中最为宝贵的教训。我学到了自律、监管、市场等等，在我回到亚洲并经历力宝集团接下来的发展阶段时，这些经验都是非常宝贵的。当我第二次来到美国时，我从美国银行体系学到的知识为我们的银行业务以及整个集团奠定了更加牢固的基础，这也帮助我们经受住了1998年的金融危机。
您能否举一个犯错的例子，以及您从中汲取了什么样的经验教训？
瑞迪：我们一开始创办企业时，例如，在房地产开发领域，我们认为发展前景巨大，我们总是可以创造需求等等。而现实就是，[与亚洲相比，]美国市场要成熟得多。如今，亚洲银行已经习惯于超过100%的贷存比率，在印尼，135%的贷存比率是很正常的。而美国体系的银行监管环境更加健全和严格。当你的贷存比率超过70%时，[监管部门]就会问你在做什么……因此，我要求我们自己的银行的贷存比率不得高于75%。这帮助我们从1998年的金融危机中存活下来。
近年来，除了在银行和房地产业的其他业务之外，您还特别关注教育行业，例如创办中国莆田学院。是什么让您有此计划？您希望在这个领域实现什么目标？
瑞迪：1975年至1995年间，亚洲的经济发展突飞猛进。在这20年的时间里，亚洲的发展迅猛，即使在1998年和2008年出现了必要的调整，亚洲的经济仍在不断发展。
但是，尽管创造了如此多的财富，亚洲经济仍是不能持续的，因为我们的社会中存在许多差距，比如贫富差距、受教育和未受教育的差距、健康和营养不良的差距、有基础设施和基础设施匮乏的差距。经济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不可持续的。教育是关键。我们认为，作为我们的[企业社会责任计划]一部分，我们必须支持教育。因此，我们怀着这种愿景，在印尼、新加坡和中国创办了多所学校和大学。
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您对不少商界和政界领导人有着了解，也与他们开展过合作。有哪几个领导人让您印象最深，为什么？
瑞迪：我的父亲一直是我的福佑。他是一位杰出的银行家，经验丰富而且精明能干。但是，一位名叫杰克·史蒂文斯(Jack Stephens)的投资银行家对我的影响很大。早年，我就在他的投资银行–史蒂文斯资本管理公司(Stephens Inc.)实习和接受培训。
我学到了投资银行业的思想方法，即了解价值和创造价值。你必须了解市场。这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另外，我的教会生活也对整个管理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刚开始做生意时，你的目标就是赚钱。但是许多年以后，我觉得应当努力工作、赚钱和创造价值，但这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作为关怀社会和周围社区的一种方法。但是，如果说有一个人[对我的影响最大]的话，那就是杰克·史蒂文斯，因为是他[向我]灌输了关于经商的一切。
领导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瑞迪：领导人必须要胸怀愿景，因为到最后，愿景必须能够推动组织和人员。一个强大的愿景就象磁石那样将人们牢牢吸引，让人们为社会带来变革。
但是，不只是要有愿景。[还要]谦逊。这是很难做到的。一个人越成功，就越有可能变得自大和傲慢。这就要求有服务精神，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就是这三样东西：愿景、谦逊和服务的能力。
适应力是许多领导人的另一个重要品质。您提到在美国遭遇的一些失败，以及在20世纪90年代的另一次挫折，那时您也被处以了罚金。您能否从适应力方面来谈谈您从这些经历中吸取的教训？
瑞迪：我有幸在生活中认识了很多位高权重的商界和政界领导人。我所学到的是，金钱和权力是福也是祸。但是，当我在商学院念书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教我们这些。他们只是告诉你问题的一个方面–金钱和权力是福，[而且]这也是你应当全力以赴去追求的东西。但是我学习到了-有时是很艰难地学习到的，包括在1996年，当我不得不面对商政无法融和的现实的问题。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去与政界打交道，而是说，你不想让自己涉足其中。自此，[我一直在]努力变得更加智慧，并提醒我自己，金钱和权力是福也是祸。
您认为自己最大的成功和失败分别是什么？
瑞迪：有一句中国俗语，一切要盖棺定论。最大的失败是我还需要不断为谦逊而奋斗。最大的成功就是在实践中成长。我认为，完美并不是指成为一个天使，而是要有正确的方向和正确的动机。
特别是在过去18年里，我的人生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我更加注重物质以外的东西。在我生活中，最令我感到激动的是支持教育事业以及参与到教育和医疗保健工作中去。我们在教育和医疗保健领域所做的是具有变革性的。我们对此深感自豪。
您对自己在教育和医疗保健领域所做的深感自豪，能否给我们举几个让您最感自豪的例子？
瑞迪：我并不是出身于真正的书香门第。1978年，我带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回到印尼，他们从小都在美国长大，我必须去找几所学校，好让他们上学，然后我发现印尼没有一所能让我放心让孩子们去念书的顶尖学校。印尼的教育存在严重不足。我开始提供一些捐助来改变教育现状。于是我们创办了非营利性的[Pelita Harapan]教育基金会，并开始创建学校和大学。如今，我们已有20所学校和一所大学，这些都给印尼的教育带来了变革。
我们推行的教育体系并非[基于]死记硬背，[而是]创造性学习过程。我们推行的不是知识本身，而是学习过程。我们主张小班教学和全人教育，让学生们培养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并不只是创建好的学校，我们想创建的是模范学校，可以供其他学校效仿的学校。对于下一代，我们的学校有望成为良好教育和良好学校的[典范]。这很令人激动，因为这是具有变革性的。
我们开始支付给教师应得的薪水，在过去15年里，教师的薪水[比他们早年挣的]增加了三至四倍，我们想以此来告诉社会，教育的价值很高。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已经发生了改变，人们不再那么尊重和重视教师……我希望我的一生最大的影响就是对教育事业的影响。
您如何定义成功？
瑞迪：当你百年之后躺在棺材里，你想让人们怎样评价你？人们的评价就是对你的一生的定论。对我来说，人们最高的和最美好的评价就是，你是一个上帝的子民，你生前的事迹证明你的一生是至善和完美的一生。这并不是说你是完人或圣人，这只表示你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一个至善和完美的人表示你热爱你的家庭和社会，你所做的一切都超越了物欲的目的，你想要产生社会影响。伦理和道德都是很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