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国老一代的创业者正在把企业传给第二代时,他们内心深深的忧虑是有道理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教授阿米特(Raphael (Raffi) Amit)非常肯定地说,当创业者让后代担任CEO时,公司的价值会受损。
阿米特是沃顿全球家族联盟(WGFA)的主任,这位犹太人的研究领域,是商业世界冰山水面以下巨大的那一块:家族生意。阿米特与哈佛商学院教授维拉隆加(Belen Villalonga)曾经研究过家族所有权、控制与管理对公司价值的影响。从美国最大的500家公司的数据中,他们发现只有在公司的创业者担任家族公司的CEO,或者担任董事局主席,并雇职业经理人担任CEO时,家族企业才能创造价值甚至带来溢价。
而其他的治理结构,如双重股权结构、金字塔式和表决权协议(一般指给非控股的家族股权以更大份额甚至绝对多数的表决权)都减少了创业者溢价。
所有的公司都会面临着所有人-管理者冲突,在非家族企业中,这一冲突比创业者-CEO结构的公司中的家族与非家族股东之间的冲突成本更高。然而,在后代-CEO的公司结构中,家族与非家族股东之间的冲突比非家族公司的所有人-管理者之间的冲突代价更大。
中国私营企业的崛起令阿米特非常着迷。过去4年里,阿米特每年夏天在沃顿的韩茨曼教学楼(HuntsmanBuilding)都会为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EMBA学员讲授家族企业课程。中欧EMBA的梁能教授说,之所以专门安排中欧EMBA学员到沃顿上课,就是因为类似家族企业管理这样的前沿课题,国内的研究还刚刚起步,而阿米特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而具备丰富管理经验的中欧EMBA学员在课堂上与阿米特的讨论,经常把他对中国企业管理的研究引向深入。
阿米特近年来频繁地往中国跑,目前他正在与哈佛商学院的维拉隆加教授,中欧的丁远教授等共同研究中国不同省份的家族公司。“犹太人与华人有一点相似,他们都喜欢家族生意。”
这位研究了全世界各国和各种文化背景下家族企业的学者,发现中国企业一些在他看来“非常独特”的地方。譬如政府与私营企业的关系。尽管他坚信国有公司减少以及私营企业增加这一趋势将会持续下去,但中国政府将会起到“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中国无论私营经济如何发展,政府都会继续控制经济中的大部分。
他忠告中国家族企业:在中国,家族企业应该把政府当成一个伙伴,与政府建立密切的关系。
阿米特的研究涵盖了所有省份的家族企业。他承认,因为中国家族企业的不透明,获取数据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获取可靠的数据。他在中国接触到的大多数民营企业家都宁愿隐姓埋名,与美国截然不同。
对于中国目前被广泛谈论的“富二代”问题,阿米特深有同感,“传承是首要问题。因为中国是独生子女政策,这也成为中国独有而迫切的问题。”
阿米特教授非常忙碌,3个小时的中欧课程结束后,他的黑莓里已经有来自世界各地的50封邮件等着他。阿米特在全球各地为一些重要的家族企业提供战略、治理结构及财富管理方面的咨询。他本人并不坐而论道,是个相当成功的创业者、投资人和管理者。阿米特在风险资本投资领域非常活跃,帮助建立了韩国1亿美元的全球IT基金。他目前在数家公司担任董事,并为多家公司提供战略咨询。他甚至创立了自己的7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基金。
尽管中国的家族企业有其特性,但在阿米特看来,家族企业治理结构,家族生意和财富的管理和继承,以及家族生意的成长融资,这是全球所有家族企业要解决的三个最重要的问题,中国也不例外。